很显然，在提出这个议题之前，其他董事们，都是通过气的；他们之间，应该也就此达成了某种协议。
因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一脸或是肃然、或是淡定的表情，却独独没有任何的惊讶。
然而，明永健助理也没有惊讶，这就很令人费解了——还是那句话，无论在孙春芬秘书长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关系，而一定会被人判定成为这位明助理的脸面。
被人啪啪打脸，加上突然袭击，再加上刚刚还轻松舒缓、瞬间就变成与全世界为敌的氛围……很少有人，尤其是年轻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面不改色的。
但明助理就做到了。
一时间，那张平淡如水的脸，就像是被“甲方美图”加了十二层的耀目光环一般，令所有人都不敢直视，纷纷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而在这光环中心位置的明永健助理，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轻声问道：“什么处罚？”
那位分管人事的董事，伸手点开一个分屏，借着扭头去看分屏的动作，和其他人一样的，避开了他的眼神；过了一会，他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人力资源部的建议是，降职五级。”
秘书长的级别，与总监是对应的；再往下，就是副总监、主管、副主管、科长、副科长——五级的话，正好把那位孙春芬小姑娘，降到比普通员工高一点点的副科长级别。
很显然，对于这个处罚方案，人力资源部、或者说那位董事先生，也是精心琢磨过的。
明永健助理点点头，用一种“与我无关”的语气，淡漠地说道：“我没有意见，那就降五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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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所有人，一刹那间，都有些失声。
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人想要真打明永健助理的脸，毕竟，谁都知道他身怀传承，有着大好前途——这种人，想要成事，可能还会有点难度；但想要坏事，却易如反掌。
换言之，就是像明助理这种人，可以敬而远之，这无所谓；但谁要主动去和他结仇，那就是纯粹的铅笔了。
事实上，这不过是一场试探罢了——那位分管人事的董事，在开会之前和大家沟通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理由，博取到其他人的谅解。
试探？好啊！大家正愁着不熟悉、不了解这位新同僚呢！
他这一天天的，从来都不去主动联系别人。不是呆在办公室里，就是呆在自己的大别墅里；就连外联部招待所的小姑娘们，见到他的次数都比我们要多——你去试探，我们都支持你！
不过，等你试探出他的成色，再要怎么做，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把第三个议题定为“明永健助理的个人问题”，也是基于大家的这种考虑——喂！小明！你得分清敌我啊！那是他一个人要试探你；我们这拔人，刚才可还在和你有说有笑呢！
然而，除了和明助理有过深入交流的刘长生董事长之外，没有一位董事，想到他会是这么容易说话，或者说居然会这么怂——在大家的认知里，明永健助理要么会严词拒绝这种惩罚，要么会大怒之下拂袖而去；甚至在董事局内上演一场全武行的可能，他们也想到了。
但所有人独独没有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平静的同意。
现在，骑虎难下的，反而是在场的这些董事们了。
这个议题本来就是很荒谬的——上位者用约定俗成的位置，去任命一个心腹，请注意量词，是“一个”。这有什么问题吗？
能坐在这里的，个个都是上位者；哪怕他们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也绝不会昧着良心说“真有问题”。
事实上，和良心本身，倒没有多大关系，但这种话，只要说出来，就一定是会被“啪啪”打脸的，而且还不需要等太久——这是最后一个议题了，马上就要散会；到时候散了会一出门，这巴掌就要扇过来了。
所有人的秘书长、秘书、行政助理、生活助理……现在，都正在外边等着的呢！
没人会昧掉这个良心，当然，更主要的是没人想要被打脸。马上，那位宣称要为明永健保媒的女性董事，以及那位分管工会的董事，就纷纷跳出来说道：“我反对。”
他们觉得，在第三个议题上，他们是表达出了善意的；所以，在这种试探已经宣告失败的时候，他们就立即做出了选择，站在明永健助理一方。
是的，试探已经失败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以退为进，这伸出来试探的手，就被“喀嚓”一声，斩断了。
但明永健助理显然并不满意只是反对、或者驳回这个议题；正所谓“有风驶到尽”，既然剁掉了爪子，为什么不再顺手抽一耳光呢？
他先是微微点头，向支持自己的两位董事表示感谢；然后，他看向刘长生董事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同意降五级的惩罚，但是，目前的董事长助理办公室运行良好，没有必要从其他部门再招人进来——我希望在降职五级之后，孙春芬秘书长能留职察看。”
那两位支持者异口同声地道：“附议。”
“可以。”刘长生董事长站起身来，扫视一圈后，冷冷地说道，“那就按明助理的意思办。”
没有必要再投票了，在场的八个人，已经有四个站在了明永健这一边。这就是九票五胜——在这种投票的环节，董事长一票顶两票，本就是约定俗成的规则。
事实上，虽然还有三位看似中立的董事，但他们不过是没有找到站队的机会罢了；真要进行投票，只怕他们也不会投给那位那位分管人事的董事。
所有的议题都结束了，刘长生董事长打头，其他人随后，走出了董事局的大门。
在出门前的一瞬，那位颇有天赋，却并没有向冰人界发展的女性董事，故意落后一步，附在明永健的耳边，轻声说道：
“他是董事长妻族那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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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阿萨饮品董事长助理办公室。
孙春芬秘书长，不，现在的她，已经只是个小小的副科长了，正一脸纠结地，向明永健秘书长坦白：
“是的，七月七日我入职当天，在人力资源部接受训话的时候，就有人暗示过我，但被我拒绝了。”
“你确定，对方暗示的内容是，那位龚董事想要和你共进夜宵？”
“我非常确定。”
“那么，你去收容星招募我，也是被他派遣去的？”
“是，当时我很绝望，一直都很担心回来之后，会不会因为办事不利的罪名，而被他用开除来威胁我；像我这样的毕业生，离职之后，可能就只剩下嫁人一条路可以走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您会来我们公司，让我得以绝处逢生。”
明永健助理很无语地看向孙春芬，虽然两人年纪相仿，但这就是个还没有长开的小姑娘；要凶没凶，要腿没腿，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也就只有那张脸可以称得上“清秀”。
也不知道刑部部长派来的那位龚董事，到底看上她哪里——以他的身份，去礼部教坊司走一遭，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吃这种窝边草？
略想了想，他继续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或者说你的任何事情，都一定要及时和我说，不要因为不好意思，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隐瞒。你要知道，原本你是可以不必降职的，但是，是我主动要求给你这样的惩罚。这里面，固然有我自己的考虑，但罚你降职五级，也同样是我认为正确的意见。”
“是，我知道，您罚的，不是我没参加新人培训这些小事，而是我的隐瞒，让您在董事局的会议里被动了。我甘愿受罚，以后也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好了，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你把于慧君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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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过了半分钟，于慧君就走进了办公室。
明永健微微点头，赞道：“你来得很快。”
于慧君低着头，很是恭顺地回答道：“孙秘书长提前通知我了，我一直在外面等着的。”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叫你来，是为了董事局的会议。”
“是，我已经听说了，您的应对极为得当，现在，的确不适合再拉人过来。”
话是说得很不错，但在明、孙二人听来，这就算是在展示肌肉了——董事局的会议又如何？我虽然只是个普通员工，但照样能在第一时间，打探得清清楚楚！
孙春芬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站出来，把于慧君的这股桀骜劲头打下去；就听到明永健云淡风轻地问道：“那么，你对第三个议题，是怎么看的？”
于慧君明显愣了愣，但很快，她就坚定无比地说道：“如果您想听我的意见……我认为，您应该先把这个月的十三天休假用掉，出去躲一躲。”
明永健并没有追问“为什么要躲”，而是继续问道：“去哪？”
“只要不在母星，哪儿都可以。”
“愿意和我一块去吗？”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浮现在了于慧君的脸上，她抬起头，大声回答道：
“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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