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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文学 > 傲娇帝女的谋权之路 > 第七十二章 烛火惺忪
 
  说到底,其实就是楚祁玉拿着整个大胤人的性命,再一次威胁了她。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无辜的亡灵了。

  “函书已定,想必你也不愿再看见无辜的百姓因你而死吧。”

  阿暖不语,好像是被楚祁玉的话给吓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得住。

  但是他不会真的做的这么绝吧——

  “若你想要破坏这个缔约,我之后无论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大胤和梁渝已经做好定论的东西,不管她如何想要违逆,都是不可抗拒的因素了。就算之后楚祁玉再一次举兵攻打大胤,那也是因为她先做了违约的事情。

  “为了稳坐梁渝的位置,你就这么不顾人命么?”

  楚祁玉就是想要能够在梁渝摄政王面前表现,就是想要证明他自己是比他哥哥要强的、他自己比他哥哥更有能力掌控梁渝。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娶大胤的嫡公主。

  更何况,阿暖女帝的身份,又是远名内外。

  他楚祁玉能够娶到,必然是名声大噪。

  “是你一直在拿大胤百姓的性命在开玩笑......你明知道自己与其他人身份有别,却还做着不顾身份的事儿。”

  就算今日,楚祁玉再一次送上那种关怀的语切,可有些伤疤终究是不能复原的。

  他当时错过了阿暖信任,如今就想这么容易给拿回来吗?

  “我的妻子,只可能是你——”

  这话听着,总有那么些虚伪的意思。

  阿暖并未理会楚祁玉的最后一句话,努力的扶着尽可能有的支撑物,回身往屋内而去。那种为之胁迫的婚姻,与她而言,是怎么都不会幸福。

  一种凌驾于性命之上的阴谋,永远都不会因此而接受。

  有句话,叫覆水难收......

  她走的很快,廊桥的深处,无人的地方,靠着墙壁,她竟低低的哭出了声。

  这么久了,她竟开始怀念起,曾经辞渊那般宠她时光了。楚祁玉的霸权主义、将整个大胤的盛衰都关联在自己身上,真的就像一座大山,整整的要把她压死。

  其实一开始,所有解释的权利都是辞渊自己拒绝的,哪怕阿暖很想再一次给他那么个机会。

  可这样的爱情,真的太苦,太苦了。

  这件的坚持,已经不能再持续了。

  是她自己一步步把曾经美好的青春幻梦给毁灭的,是她自己的坚持,才会让楚祁玉而有机可乘。

  就算现在后悔了,其实一切,都已经错过了。

  谁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坚强,又如何原谅失望,唯一的过错,自己不愿意的接受。

  可那时她的青春......哭泣的她微微地笑了,似是笑昔年的自己,也似是笑那一场少女时的幻梦。

  因为当初裕帝留下的那么一句话,阿暖便一直在命人寻找素和清霁的下落。

  娄归必然也是派出了大内的势力,一定要尽快找到二皇子下落,毕竟她一直以为,国玺和兵符都是被他拿走的。

  是幕,月光如水,倾遍大地。

  兰溪的水静静流着,然而溪面上的一轮明月却不曾随流水而去。

  半夜的流霜中,竟有一个人冒着寒气并骑而来。

  青衣男子,相貌清俊,然而却带着一丝病容,眼睛里的光芒如同风中之烛般明灭不定,身上的斗篷在冷风中扬起,斗篷下的目光冷漠而锋利。

  此时,按辔而行的人,正经过兰溪的一个转折浅滩处,那里有一个残破的亭子,亭边一丛丛的竹林分散簇拥着,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青衣男子忽然跳下了马。

  站在风凛的渡口,只觉得归途漫漫——

  “公子是要渡船吗?”船夫见到那人站在渡口,便开口问了问。

  洛水静流,江面寒风呼啸,黑沉沉一片,依稀只见水天交界处有一叶孤舟远去,竟是再不能追及。

  隐约间,不知是不是幻觉,那人竟然仿佛看到那个离去的人在船头回首一笑,眼神明亮如剑,一如她八年前第一次离开这个庇护他的王朝一样。

  这是,素和清霁。

  他还躲在墨枢内外,兰溪虽说无人排查,但对现状言,也是极其危险的。

  “不是。”

  “这深夜雾气重,时不时就会有官兵排查,公子孤身一人在这兰溪许是不安全。”

  他明明就是大胤皇子,怎么如今沦落这般下场,开启了他的逃亡之路呢。

  “为何现在还有官兵排查?”

  “哎呀,公子是有所不知,如今皇都内被娄太后掌握了政权,说是下令捉拿乱党,要找回遗失的国玺......这不得日日排查可疑人物么。”

  娄太后?

  遗失的国玺。

  娄归还真的是冠冕堂皇,硬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将整个皇都都变成她的天下!

  不过现在听来,娄归应该是因为没有国玺和虎符的凭借而有些停滞不前,所以才会派人日日来寻自己的踪迹吧。

  听甚奇怪,清霁想了想,还是赶紧离开此处,前往自己的目的地比较好。

  不过,他又能去哪儿呢?

  然而,等清霁离开,船家进了船舱,刚刚关上窗的时候,眼前一晃,居然有一个人影站在了船夫的眼前。

  他失声惊呼,然而声音刚到咽喉便停住了——刀锋悄无声息地掠过,轻巧地割断了他的咽喉,鲜血噗地如箭一般射出,却被全数眼疾手快地接住,竟是一滴也没喷溅到墙壁上。

  一刀毙命,那个杀人者站在暗影里,对着里面点了点头,里间有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出来,手里提着船家老板的首级。

  “二皇子离开了么?”

  “尚未。”

  “阁主有命,望二皇子能够回归,记得日出之前,完成任务。”

  “是。”其中一个人将老板的首级放在桌子上,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里面像软膏一样的东西涂抹在了死人的脸上,等待着它的风干。旁边那个杀手也如法炮制,将一层软膏抹上了船夫的脸。

  过不了多久,死者脸上的泥土凝固,两个人抬起手,小心地将软膏剥离了下来——那一张人皮悄无声息地和血肉分离,成为成型的面具,有着和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容貌。

  “好了。”那个人将两张面具收起,放入了怀里。那个杀手将两具尸体拖到船窖深处,放在一起,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用指甲挑了一些弹在伤口处。

  尸体迅速地萎缩、溶解,最后消失无痕。

  两个杀手将面具覆盖在了脸上,瞬间化身为另外一人,相视一笑。

  仰头看着深谷两边高耸入天的高山,听着耳边的猿啼鸟鸣,清霁坐在马上,情不自禁地想到先帝之前,曾经吟过的这一首诗——面对着滔滔黄河水长大的她,从未见过十万大山苍茫青翠,只能幻想诗中的意境。

  而如今,一切都到眼前来。

  这一路行来,令人耳目一新,虽然是危在旦夕,但心中一直紧绷的弦却不知不觉松了一松。

  夜幕下的江面澄澈明亮,映照着千里的映月,宛如从水底浮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世界来。

  在辽远的江面上,一叶孤舟从南方驶来,船头有听雪楼的旗帜,猎猎飞扬。

  然而只是一刹那,岸边传来一阵惊呼,只见离岸尚有三丈的船猛然一晃,剧烈颠簸起来!水底有什么东西瞬间涌出,跃上了船头——那些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手,执分水刺、袭击了这一艘即将靠岸的小船!

  然而,也逐步逼近了素和清霁这般。

  不等船夫上来,抬手一拍,岸边巨石应声碎裂,那船便入箭一般的,向着岸边急射而来。

  素和清霁不等船靠近,便足尖一点,掠了上去,翻腕拔剑。

  船头地方狭小,只能容下五六个人,一剑挥出去便可以将整个船头笼罩。素和清霁与那些人一交手,便不由得“哦”了一声,心下了然。

  这些杀手,不像是宫里的人。

  他一剑逼退了两个杀手,转头看向不远处另一艘船上,迎风站着的人,“你们究竟是何人?”

  “二皇子,我家阁主请您回去。”

  阁主!?

  来人称自己是百霜阁的暗卫,说是接了阿暖的命令,来请二皇子回百霜阁一避的。

  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暗卫,都会打着阿暖的名义,毕竟现在,素和清霁也只能相信他这个唯一的妹妹了。

  可是阿暖如今被拘在宫里,谁又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你家阁主?可是百霜阁?......人人都说自己是清珞派来的人,我又凭什么信你们。”

  剑锋卷起了帘子,一刀斩断面前拦路之人的脖子,防止他们在一次冲过来。

  “二皇子,如今你也没有选择了。”

  “清珞被禁在宫里,如何向你们指令......下次说之前,记得想想前因后果!”然而素和清霁尚未松一口气,忽然觉得整个船身往下一沉。

  有两个杀手从水里潜出,嘴里叼着匕首,冲着他的方位而来。只不过在同一时间,对面船上的杀手却出手了——只不过,是向着那两个从水里而来的人。

  很分明,不是同一路人马。

  就在他微微色变之际,耳后风声微动,一声极沉稳凌厉的刀刃破空之声逼来——素和清霁来不及回头,肩膀一沉,下意识闪电般地侧身闪避。

  心里猛然一震,知道事情不好。

  然而电光石火之际已经来不及避开,此刻背后的那一刀刺来。

  心念电转,一念及此,他的心里便是一冷,有一种难以抑制的不安。肩上的刀伤隐隐作痛,更可怕的是,他能感到伤口附近迅速地有麻痹感蔓延开来。

  应该不会是他妹妹要对他痛下杀手吧。

  尽管对船的人再帮他击杀那些杀手,可是清霁仍旧不敢相信他们。娄归的手段太变化无常,谁又知道,这不会是他们相击的戏码。

  然而,那个面目冷肃的杀手还是毫无表情,一连串的攻击还是随之而来,狠辣凌厉,竟然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杀戮还在继续,眼前的两拨人正在相互残杀,每个人都毫不留情,彼此杀红了眼,窄小的船舷上已经飞溅满了鲜血

  “二皇子,你该相信我家阁主。”

  然而,他那句话没有说完,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整条船,瞬间在兰溪粉碎!

  一切只是一瞬间。

  血和火药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水面,震得周围的花木与参树簌簌作响。

  舱底的火药威力是如此剧烈,整艘船在一瞬的爆炸后灰飞烟灭。沐夜如血浸了半江,江面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两片破裂木板还在水面上打着漩儿,鲜血从船沉没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一圈圈地扩散,染得半江血红。

  那样诡异凄烈的情景,仿佛有着魔一样的力量,让所有人瞬间屏息。

  全军覆没?

  这可是百霜阁从未经历过的失败!

  素和清梵也......

  深夜的景瑜宫,现依旧还是灯火通明的,尚未有休息的意思。

  辞渊坐在书房的桌前,看着送来一批批的文案,用朱笔在一点点的修改,现如今都已经傍夜了,还这么操劳。

  桌前抱着一个木盒,里面放着的就是阿暖当日摔碎的萤火琉璃。

  的确现在也找不到红色的萤火虫了,更别妄论说在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琉璃送给她了。

  还有这桌案上的峨眉刺,或许她永远都不会收了吧。

  桌案上的信纸,还有未干的墨迹,上面大大的写着一个“暖”字。

  辞渊正在沉思的时候,却有一声极力的脚步,打破了这样的宁静。忽的在屏风之后,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

  “五公主与百霜阁,又开始建立联系了。”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鬼魅的感觉,仿佛那个人本来就是从黑夜中出来的,没有一丝踪迹可寻。

  不过阿暖又开始跟百霜阁建立联系,这个消息怕是有些危险。

  现在好在是传到辞渊的耳朵里,若是娄归知道阿暖还在于百霜阁联系,哪怕是会出兵平了百霜阁所有暗探吧。

  不过,辞渊听了这个消息,忽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件事情一样。

  “知道了。”

  拿着手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那把峨眉刺,听了这消息,尚未露出任何神色。

  “不担心么?”昊迦也是下意识的一问,毕竟闲杂,人人都想防着阿暖的行为,没有国玺与兵符,她的身份仍旧是以墟阁承认的,就怕会在必要的时候,再来一次重击。

  不过,这也是辞渊很想看到的。

  他还是了解阿暖,他就知道,她一定是放不下的。

  如今墨枢城成了这样,朝堂之上皆被娄归掌控,那些仇、那些恨支撑着她活到现在,很多事情,她不可能一点都不管的。

  “不必担心.....最好能在暗中,帮她一次。”

  如今局势变成这样,辞渊其实也清楚,娄归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这些对她有威胁的人,兔死狐烹,道理其实很清楚。

  若不是当初桓风羽盲目的与白近枫来往,他也不会因此暴露了身份,而被卷入这场灾难,却永远不得一个解释。

  在阿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不服输的。

  面对一个害了自己亲人、抢了自己的身份、占领了自己家国的人,她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平日里的郁郁寡欢,虽然真的是出于心情低落,但主要的,其实还是让外人不察觉出她的内心。

  不然,她不会想着把国玺藏起来的——

  “公子,您这么做,五公主也还是这般对你,值得么?”

  昊迦虽然是娄归带过去的,但那毕竟是辞渊和娄归协议好的事情,辞渊借她紫云会暗卫,但阿暖身边的人,必须是自己的。

  这样一来,他不放便出现在阿暖的身边,也可以让昊迦代劳,让他替自己好好保护阿暖吧。那个也是他爱极一生的女人,自然舍不得任何人伤害她。其实辞渊爱她,是真心实意的,只不过他们都姓素和......

  “只要她好,我便安心了。”

  有的时候,付出一切,藏在心里,必然也是最珍贵的。

  或许一切都没有那么糟,或许一切都刚刚好。

  缘分这件事儿,能不负对方就好;想要不负此生,真的很难!

  暗夜里,有黑影晃过阿暖华梨苑的门窗外,打破了她闭目沉思的寂静。

  海棠花树下,后院的帘子被轻轻挑起,傍晚和煦的风吹了过来,花树下的阿暖,眼神徒然凝聚。

  锦烈忽的拿来了一纸书信,脸上的笑意不太轻松,那信上内容,她应该是看过了:

  素和清霁在洛水边上顽抗,因有第三方杀手埋伏,洛水河畔发生爆炸,所有人全军覆没,也未见清霁何在。

  派出去的人,有去无回,还有第三方势力。

  想必外人应该是已经打听到了清霁的下落了,这一次的消失不见,其实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有查出来,第三方的势力是谁么?”

  阿暖看完之后,将书信毫不在意的放在一旁,询问眼前的锦烈,表情凝重。

  “尚未。”

  “全军覆没!”

  她一直念着书信上写的那四个字。

  这四个字的确是给她的打击很重——百霜阁创立至今,虽然任务也失败过,可是像这样全军覆没的下场,真的是第一次。

  百霜阁,真的不比之前那样的盛气了。

  叶崇身死,锦烈不能参与,辞渊的叛变......

  或许对阿暖来说,这是一个很困难的坎儿,想要越过去,恐怕得花些时间了。

  也不知道阿暖心里在想什么,紧蹙的眉头告诉锦烈,这个事情的确是很伤脑筋。

  原本选择了退出,现在却又一朝重启,这样的情况下,总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那些都是她一直循规旧矩的事情,现在必然是要做的,不动声色的好。那些无辜的姓名,她真的一个都不想再牺牲了。

  阿暖微微低头笑了起来,苍白阴郁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神色——她这样的人,只怕心中开出来的梦昙花、该是灰黑黯淡的吧?

  眼神却是有些复杂的明灭着,看着眼前海棠花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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