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想知道实情,告诉我便是,服一服软又会怎么样,平白受了这么多苦。
——宿海
阿亚被打得嘴角吐血,心中又忧又急,拼了命的挣脱开去,挡在艾姬面前。
“找死!”
郎长老的眼皮猛跳,还未曾来得及做什么,忽觉背后一股腥风袭来,便觉衣领子被人一抓,尖利的指甲没入皮肉,激得他浑身一痛。
艰难的回头,一张青色干瘪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啊啊啊啊!”
他惨叫一声,女丑已经咧开了嘴,露出了青黑的牙齿,牙齿尖还泛着寒光,一口便朝郎长老的脖颈咬去,几下之间,颈下热血喷涌,早被女丑吮吸干净。
女尸似乎还皱了一下眉头,马上便将他给摔出去,转而找了另外几个目标。
除了阿亚和艾姬,其余人皆是再容易不过的被女丑咬住了咽喉,几下里就没了性命。
他们两人的手俱是紧张的蜷成了拳头,抬眸警惕的看这女丑。
女尸的眼珠子转动了一圈,满嘴糊血,原本灰色的瞳孔突然就多了一点绿色的淡光,像是一团烛火,开始浅浅的跳动起来。
马上,女丑便转过身子,跑到外头去。
就好像现下来一趟,是特意为了救艾姬和阿亚似的。
床上的艾姬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一群人,方才几人还打算对神不敬,眼下却落得如此下场。她心中并没有多大感触,只是考虑到梦引一事时,狐疑的望了一眼郎长老的尸体,嘴唇一抿。
若是不在阿亚这里,又是去了何处?还有女丑为何突然出现在她居所,还阴差阳错救了她?
艾姬越是想着,眉头一锁,忧愁之色更甚。
“阿亚,带我去祭祀的地方。”
少顷,艾姬道。
“好,可是艾姬你的身体?”
阿亚应声,但依旧犹豫。
“无事。”
她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只觉来不及了,得快些过去,阻止女丑才是。
阿亚推脱无法,将女子一个横抱便着急的冲了出去。
另外一面,无悲山谷。
忘生意识涣散,浑身上下涌起了异样感受,让她觉得身体不受她控制,难受得很。待得神思稍微清明一些,方才想起许是白骨的血触发了禁术,才导致如此。在混沌之中,她尽可能的想要抓住身边闪过的那些碎片,却只留满手空。
她不知自己在何处,也听不见宿海或是白骨的声音,周遭再安静不过,之后风从远古而来,四面八方席卷碰撞的细小声响。
若是仔细听,或许还有水滴一下一下滴在石板上的声音。
忘生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迫使自己清醒一些,拼命的想让自己脚步抬起来。
浑身的困乏无力让她眉心一皱,随即毛孔一寒,面前多了一面极大的镜子。
像是西洋镜的样子,足足可以照见四五个人,镜子最外围的框架上雕刻得精美绝伦,繁复非凡,但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蔚蓝的天,皎白云层舒展衍生,随风飘动。
忘生她凝眸细看,隐隐瞧见了云层之后露出的小小尖角,而后一阵风过,露出山峦的巍峨面貌来。
是昆仑山。
她心下忽然就生出了血脉相连的熟悉感。
在昆仑山峰,站着一个女子。
现在,那女子站在山顶,原本天气晴朗无比,却倏忽飘雪,苍茫一片的白雪,再看不见其它的东西,风吹得那样大,那些飘飞白雪像是被扯开的棉絮,从苍穹之上落下来。
她观眼前浩荡雪景,山下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的掩在雪下。
“昆仑,太冷,太寒。”
那个立于山顶的女子,血红色衣袍飞舞起来,丝带系住的黑色长发被吹乱,遮了她一半的脸颊。
“呵。”
女子一声低笑,也不去捋顺自己被吹乱的发,玫瑰色妖娆的嘴角轻轻弯起,挺翘的鼻梁,蛊惑人心的上挑凤眼却空洞的望着眼前的苍茫雪景。
忘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镜中那个女子,面容生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周身气质却比自己还要凌厉许多。
“我不愿再在这里呆下去,让我去吧。”
随着女子一声低叹,穿着黑色纱裙的女子轻轻落地,身姿曼妙,浑身上下无半点装饰,左脸颊的黑色翼族印记延伸至眼角,让原本娇俏的容颜生生冷硬几分。
“山神,难道不可以不去吗?邪神宿海为祸幽州,就算天帝不管,也该是旁人,为何偏偏是您?其中凶险,难道您不知晓?”
“我要去,我乃幽洲判,如何管不得。”
“您现下,是昆仑山神!幽洲判只是掌管幽州刑罚的上仙,如何又得去对战上古邪神!天君明明可以派别的上仙前往,为何您就一定要先请命。”
黑裙女子的声音里透着绝望,
“吾主,您不能去!您才刚刚苏醒啊!”
“若非宿海出现,我又如何能苏醒过来?”
天君将事情都盘算好了,时机掐得这样妥当,连她是个什么性子,原身便是昆仑山神,且何时苏醒都打算好了,知道她作为幽洲判,虽然有原则,但依旧对幽州大地有了感情,不可能见死不救。
呵——可真是,太会算计了。
幽洲判或许不曾记得幼年的经历了,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从她的母皇生她之时耗尽灵力,翼君看着自己的爱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他便恨透了这个孩子,从她出生至此,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父亲的怀抱,她只远远的看到过父皇金色的衣角,上面繁复的鎏金花纹晃得她眼睛生疼。
这是她的命数,昆仑山神,成为幽洲判是她的一次大劫,几万年的苦果,她要一一去尝,这几万年里的孤独,她从一个孩子是就要学会独自忍受,一直到现在。
“我要去,如果命断于那场战,也算是我忘生的解脱。”
女子的面上出现了一抹决然的微笑,美得飘雪的不周山都绽放出了一点暖意。
“吾乃,昆仑山神。”
那女子朝她一笑。
忘生的心脏一缩。
昆仑山神,原来,便是她吗?
幽洲判行走幽洲万年,也只是昆仑山神的一次大劫。五百年前昆仑山神的苏醒,只是因为宿海的出现而导致昆仑山神强行苏醒,在封印了宿海之后又陷入沉睡,以至于这场劫难的时间又拖长了一些。
忘生觉得胸闷气短,一时之间得到了如此多的消息,纵使她之前也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会儿依旧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她望向镜子的眸色一黯,茶色的杨通折射出金色的暗芒。
后头,她便见到了宿海。
那个在山洞之中嘲讽着看着她的男人,一言一行皆是妖魅诡异。
只是不出一会儿,她脑海之中一阵的刺痛,便觉面前的场景又再一次变得虚幻起来,好像是有谁可以打断了她,好叫她赶快昏睡过去。
忘生稍微有些意识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正软绵绵的倒在宿海怀里,还听到宿海在她耳边说话。
分明还是赵十六的面孔,可一双眸子泛着惨绿色的光,浑身上下,气势骇人。
然则目光落到怀里女子的时候,又再度变得无比温柔。
“唉,为何总是这样逞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何苦要这样糟践身子呢,服一服软又有何不可,你对着赵十六可以这样,为何对我便不行......”
宿海叹气,冰凉的手指在忘生嫩白的面庞上划过,眼底闪过一抹怨色,语气又有几分嗔怪,听起来让人不免打个寒颤。
忘生睁开了眼,因为久处昏暗之中,一下子睁开眼睛便觉外头亮堂得很。
男子极其贴心的在她两只眼睛上方挡了一下,让她可以更快的适应。
她模模糊糊之间不知道身边的究竟是宿海还是赵十六。
“阿笙醒了?”
男子凑过去,声音温柔,又很清朗。
忘生却是眉头一皱,先是不着痕迹的推开男子,自己站了起来。先在四周打量一眼,目光望向男子的时候,看了一会儿,后将头慢慢一歪。
“十六?”
她试探性的喊道。
“嗯。”
男子弯唇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顶。
“薛凝翠的血触发了禁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便醒过来了,阿笙,宿海有没有伤害你?”
赵十六的话问得小心翼翼的。
视线早就将忘生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少女垂下眼眸,掩盖了眼底暗色金光,不怀疑赵十六话里的准确性,点多了点头。
“没有,十六,先随我去个地方吧。”
她摇头,如此道。
“去哪儿?”
赵十六挑眉问。
“先离开无悲山谷,艾姬出事了。”
既是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此处自然不用再多做停留。被宿海上身的赵十六是个不定时的隐患,还有消失不见的白骨也得小心提防,再加之她觉察到司水族有了异动,故而得前去一看。
“好。”
赵十六听见后,果断跟上。
忘生先他一步,未曾注意到前方脚下有突出的一块石头,重心不稳朝右边一摔。
赵十六已经先她一步上前,右手将她手臂一扶。
“阿笙小心。”
他道。
“嗯。”
忘生点点头,站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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