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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文学 > 定卿心 >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吴岳刚刚将炭火燃起来一会儿,弯腰起身便被窗外的景色吸引,赞叹道:“上京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了。”

宋引章从书信中抬头,窗外飘飘洒洒开始落些小雪花,她将收伸出窗外,雪花落在手腕上很快融化,宋引章瞧着这一切,笑道:“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落的这么早,明年百姓定然会有一个好收成。”

吴岳道:“天下太平,定然会的。”

吴岳将炭火燃起,退出房内时嘱咐道:“姑娘,下雪了,天气冷,你莫要将窗户开太久。”

宋引章听话的点头,起身将管家阿嬷一般的吴岳送出去,做回到自己的座位,窗户仍旧开着,她看着手中的密信,隔许久抬头看一眼窗外的雪是否停下。

这一日的雪不但没有停下的迹象,反倒越下越大,泗水上堆起了薄薄的一层雪,从屋子里远远望去景色甚美,很快,一筐碳燃完,时间也到了下午,大雪虽然美,但是北方的雪犹如大雨一般,会将人困住,宋引章在一楼等了许久,也不见平安来接她,想着要不要借一把伞自己回去,正当她如是想的时候,风雪中出现一个撑着伞的人影,那人自雪中来,带来的不是寒意,是暖。

陆煊站在门口,与门内之人对视,道:“宋引章,我来接你了。”

宋引章放下手中的暖炉,走到院子门口,探头道:“陆大人,怎么是你来接我,平安呢?”

陆煊低头看着暖洋洋的人反问:“我不能来接你?”

这话太过亲昵,宋引章没有回答陆煊,陆煊见状,自然解释,道:“我回府的时候,正撞见平安要出门来接你,便接了伞自告奋勇过来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陆煊这一番话姿态放的极低,宋引章本就心中没有恼意,更是不会置气了,她道:“引章荣幸之至,陆大人,我们走吗?”

陆煊撑着伞去接宋引章,宋引章低头钻入陆煊的伞中,然后回首对着烟波居的众人道:“我们先回去了。”

陆煊等着宋引章告别,话毕,他将大半伞倾斜到宋引章哪边,一黑一绿两道身影,乘着油纸伞想长平公主府邸方向。

烟波居的众人目送两人离开,等人走远了,裴玄青去关门,自言自语道:“倒像是夫君接娘子回家。”这声低低的呢喃落在雪声中,没有人听见。

雪落在青瓦上噗噗作响,宋引章感受她身侧陆煊的温度,不用做他想,宋引章都知道,这画面定然是极美,两人走了一段,入了窄巷,两人并行需要靠的极近,宋引章能够更加清晰的感觉到陆煊身上散发的温度,宋引章心念动,忍不住道:“陆大人,岁宴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李璟登基的障碍已经扫净,只能崇仁帝退位,李璟便能名正言顺的登上大位,他所期许的政治清明即将到来,之后陆煊要做什么呢?

雪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将宋引章的话掩盖,为了听清她说什么,陆煊似乎是低了低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上,半响闻声:“岁宴之后等崇明登基,一切稳固后便去寻求心中另外一件想要实现的事情。”

陆煊说的每一句话,呼吸都落在宋引章的头顶上,宋引章稳了稳心神,垂眸道:“大雪纷飞,飞鸟似乎是绝了踪迹。”

飞鸟绝了踪迹,良弓当何如?宋引章是在为陆煊担忧,陆煊为官,心思何等玲珑,察觉到了她的担忧我这伞柄的手心变暖,安慰道:“放心,我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只要等到崇明登基了,我的目的就达成了,便不需要再担忧。”

陆煊很自信,宋引章不再说什么,心中想,但愿如此。

宋引章本想,雪会下到第二天,阻了宋朝文回安阳的路,但是似乎上京的雪知道宋朝文的心愿,下到了傍晚便停下了,到了第二日,前一日堆起来的雪竟化了大半,宋引章起了个早,今日她没有去烟波居,而是带着平安与翠竹去了长亭。

长亭风雪相送,宋引章等了片刻,一辆马车从上京城的放向缓缓驶来,驾着马车的车夫见到长亭中的人,将马车停在长亭边上,宋朝文与宋朝言相携下了马车,宋朝言也来送宋朝文了。

两人下了马车,抬眼望见长亭中的宋引章,皆是吃鸡,宋朝文率先道:“文鸢你怎么在此处?”

宋引章笑道:“送你呀,七妹妹。”

这一句话表情生动,语调上扬,有调皮之意,这是两人相处惯喜欢的模式,只此一言一笑,半年未见的生疏便消失殆尽,宋朝文哼一声:“我当这上京就我们宋家三个姐妹了,没想到你还没回去!说吧,这些好些光景,你在上京干嘛了?”

宋引章眨眨眼,道:“你猜。”

宋朝文夸张:“宋引章,你该不会是私自在上京嫁人了吧。”

宋引章闻言但笑不语,本是开玩笑的宋朝文见她模样,心中一凛,面色认真:“宋引章,你该不会如此糊涂吧,若是如此,今日你就和我一起回安阳。”

宋朝言的面色也变的严肃不认同。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都不一定有善终,与人私奔能有什么好结果,见到宋朝文被吓到了,宋引章才恶劣的笑开来,见她如此笑,宋朝文与宋朝言如何不知被戏耍了。

宋朝文闹着要上去给宋引章好看,见闹够了,宋引章叫停,说了今日来的正经事,道:“我不会那么糊涂,七妹妹往后有何打算?”

宋朝文收了闹色,认真道:“我打算回安阳,不是回去嫁人,而是打算在安阳开一个书院,教那些愿意反抗的女子学问。”

“难如登天。”宋引章评,如今这个世道,女子反抗谈何容易,几十年也才出现这么一个宋朝文。

“路漫漫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宋朝文一言,道出她的决心,宋引章被感染道:“七妹妹,我相信你。”

宋朝言也似被感动道:“我也相信。”

三人相顾,面上都是信心,宋朝文看了看时间,道:“我要出发了,三姐、六姐,你们在上京多保重,安阳永远都是你们的家,想回来便回来。”

宋朝文道别,她并没有执着问宋引章为何还在上京,她了解宋引章,她刚刚戏言相问宋引章没说,那就是不打算说,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不强求。

送别了宋朝文,长亭中就剩下宋引章和宋朝言,见到宋朝言眼中不易察觉的泪光,宋引章道:“三姐,岁宴那一日六妹妹我无处可去,可以去永昌伯府找三姐吗?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扰。”

宋朝言别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又恢复成冰美人的模样,道:“求之不得,但是宋引章,皆时你得给我个解释。”

解释为何明明说回了安阳,却还在上京,解释为何此时不与宋朝文一道回安阳,宋朝言与宋朝文不一样,她与宋朝文有心照不宣不互相干涉的默契,但是宋朝言却不能这么糊弄,宋引章本就做好了被宋朝言盘问的准备,没想到她的三姐还给她宽限时间到了岁宴,宋引章怎么能不答应,连连应下,道:“届时三姐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送走了宋朝文,与宋朝言相约过岁宴,接下来这一段时日,宋引章只剩下一件事情需要做,那便是筹备平安与翠竹的婚事,两人一人是她看重的护卫,一人是从小陪她有两世情分的丫鬟,婚事不能马虎,于是这一段时日,她不仅没有去烟波居,还将吴掌柜与裴玄青借来了长平公主府帮忙。

说是她筹备,但是宋引章两世为人,没有丝毫这方面的经验,而借的吴岳与裴玄青,虽然经验丰富一点,但是也是个生手,三人磕磕绊绊,到了最后还是陆煊给他们指了条明路,去请嬷嬷帮忙指点。

宋引章将信将疑,道:“嬷嬷眼睛不好,没有问题吗?”

眼见宋引章不相信他,陆煊急于证明道:“我父亲与母亲的婚礼都是阿嬷筹办的,区区翠竹和平安的婚事还难的到阿嬷?!”

然后,晚上陆煊便带着糕点,亲自去求阿嬷,不要打了他的脸,嬷嬷喜笑颜开,保证一点差错都不会出,出了嬷嬷的院子,陆一不解道:“公子,外面找一个喜婆来布置就好,为何要劳烦阿嬷?”

陆煊道:“阿嬷是个很要强的人,她想要被人需要,这样的小事阿嬷能做,她也很喜欢做,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平安与翠竹的婚事定在腊月十四,这一天宜嫁娶,平安自幼父母双亡,家中没有长辈,而翠竹更是孤女,一个在世的亲人都没有,这一场婚事办的简洁却不简单,陆煊邀请了烟波居的众人,再加上长平公主府的众人,三十多人见证了平安与翠竹成婚。

这一日阿嬷与吴岳作为长辈给两个新人授福,宋引章则以翠竹娘家人的身份将翠竹交给平安,在把翠竹送到平安手中之时,宋引章满心欣慰,眼眶却不自觉的湿了,宋引章克制住她的情绪,嘱咐道:“平安,你与翠竹青梅竹马,情分深厚,但是我还是要说,以后你要包容她,知她,护她,若是做不到,我定不会饶了你。”

平安郑重其事,道:“小姐,我此生定不会负翠竹,若违此誓,千刀万剐。”

宋引章满意平安许的诺,也知道平安重诺,许下了就一定会办到,她拉着翠竹的手,将陪了自己两世的人送到平安的手上,此一生,她终于算是不欠翠竹的了。

红盖头下,翠竹的眼眶蓄满泪水,一滴泪落在宋引章手背上,她喜欢平安,但是舍不得小姐,她不肯放开宋引章的手,道:“小姐,我不嫁了,我要一直留在你身边。”

宋引章拍拍翠竹的手,心疼到:“傻妹妹,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是嫁人,我们又不是长别,以后我们还是能常常相见。”

翠竹再憋不住,抽噎:“小姐,我知道今日哭了不吉利,但是小姐我忍不住。”

翠竹哭的伤心,平安牵住翠竹的手,默默给予安慰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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