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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文学 > 定卿心 >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朝堂之上,礼部尚书陶知礼将昨日春日宴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禀报给了崇仁帝,崇仁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还未出声,郑国公便出列跪下请罪,道:“子不教,父之过,请陛下降罪。”

崇仁帝不急不徐道:“郑国公为大业戎马一生,岂需轻易下跪,起来。”

崇仁帝恩准,郑国公颤颤悠悠扶着膝盖直起身,与昨日在郑国公府判若两人。

崇仁帝没有罚郑国公的意思,意味着并不打算上纲上线,太子李钰皆松了一口气,但在一口气还没下去,崇仁帝又道:“但郑也言行不当,于礼不合,他自请的罪朕便准了。”

恩威并施,郑国公受下,躬身道:“谢陛下。”

崇仁帝将目光从满朝文武大臣的身上飘过,轮转到他几个儿子身上,最后落到陶知礼的身上,道:“陶爱卿,这样处置可合礼法?”

陶知礼揣摩不透崇仁帝的意思,大业重礼法,但是皇权凌驾于礼法之上,久无人提起,便也没有那么锱铢必较,如今因为郑国共牵扯陆煊府中弮养女子,被李钰指出不合礼法,这件事情又被拎出来,但是处置的方式不算重,也不算轻,陶知礼捉摸不透崇仁帝的意图,只得出列躬身行礼道:“陛下,这样处置合乎大业礼法。”

陶知礼说罢,崇仁帝的目光又落在陆煊身上,道:“陆爱卿,对于这样的处置,可有意见?”

陆煊出列躬身行礼道:“一切皆尊循礼法处置,臣无意见。”

直到这时,郑国公与李钰心中的那一口气才算彻底落下,但陆煊并未回列,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郑国公与李钰心中的那一口气提起来,陆煊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崇仁帝看了陆煊许久,才道:“奏。”

陆煊起身将奏折从袖中逃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递给太监,等到崇仁帝接过打开后,才道:“臣奏,太子李钰强夺□□,私藏罪臣之女,逼迫女子自尽三项大罪。”

陆煊话落,引起朝堂惊变,所有人窃窃私语,李钰摇摇欲坠,最后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站稳,死死盯着站在大殿中央不折腰的陆煊,咬牙切齿道:“陆煊,你何故要污蔑本太子?!”

陆煊不卑不亢,道:“臣秉公查案,用证据说话。”

李琰兴奋,李璟平静,而李珥看着李钰与陆煊,心中划过一丝凉意,他觉得他的事情是不是陆煊也知道了,也等着某一日这么冷不丁的奏给崇仁帝?这种猜想让李珥浑身发冷,恐怕在这大殿之上,李钰是最害怕的人,那么他就是第二害怕的人。

李钰怒发冲冠,他指着陆煊,口中的话被崇仁帝呵斥住,道:“给朕闭嘴!”

崇仁帝眼中怒气大盛,李钰看着崇仁帝的表情心中泛凉,他忽然泄了气,小心翼翼道:“父王,儿臣是真的没有,您要相信儿臣啊。”

崇仁帝对李钰的话没赞同也没反驳,对着陆煊道:“陆煊,我命你三日之内将你奏折上所说的证据全部给我呈上来,若是呈不上来就是污蔑皇子,你身为都御史,你知道该怎么处置!”

陆煊躬身行礼,道:“是,陛下。”

说罢,崇仁帝将目光移到李钰身上,沉沉道:“清者自清,若是陆煊所言不实,朕自然信你,希望怀玉不要让朕失望。”

天子皇家,亲情薄如纸,李钰心跌入谷底,他却不敢造次,行礼道:“是,父皇。”

还有三天,他不相信陆煊什么都查到了,他还有机会。

今日的早朝,在陆煊的石破天惊的奏折中结束,朝会散去之时,昨日听了李钰撺掇,去长平公主府想要看热闹落井下石的人全都绕着走,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有一个想法,陆煊是在报复李钰昨日的行径,你说我不合礼法,那我就用礼法来还击你。

若是往日,他们得罪了陆煊心中还抱着得罪了便得罪了的想法,今日却知道,若是得罪了陆煊,他有千百种办法正大光明的报复回来,昨日看热闹的心今日全部化作了惶恐,其中最为惶恐的是礼部尚书陶知礼,他脑内不断回想,他当官这些年做了做了那些落人口实,让人抓住把柄的事情。

东宫府中,李钰维持着挺直背部的姿势走回府中,看门的小太监见到自己的主子回来,上前迎接,李钰摆摆手让他退开,迈入门槛,脚下一软扶着东宫的墙,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道:“完了,完了。”

李钰自己清楚,陆煊今日在朝堂之上奏的事情全部属实,全部都是他做的,李钰惶恐过后复抬头挺胸,目露凶光道:“知情的人全部都杀了就好了,陆煊就没有证据了。”

他招来小太监,道:“请皇后过来。”

周萝急匆匆赶到东宫,推开书房门,道:“我儿这么着急找我来什么事情?”

李钰从案牍上抬起头,目录凶光,这样凶狠的眼神周萝从未在自己儿字眼中见到过,心中知道定是除=出了什么大事,周萝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李钰道:“母后,我要借你的人去杀几个人,现在陆煊盯着我,我自己的人不能用。”

片刻之后,周萝从东宫出来,她的表情肃穆,对着身旁的宫女低声耳语,宫女悄悄离宫,皇后周萝回到宫中静静等消息。

紫宸殿中,崇仁帝苍老的面庞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更显疲态,他的目光没有从奏折上移开,声音漫不经心道:“皇后去了东宫?”

太监打发小太监退下,走到案牍旁边小心着侍墨,边道:“娘娘她确实去了,如今已经回了坤宁宫了,只是娘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傍晚出了宫。”

崇仁帝面上嘲讽,道:“我这个大儿子啊,就这点本事,若是他不是嫡出的,恐怕也做不了几十年太子。”

天家议论自己的儿子,福寿不敢搭话,崇仁帝并不觉吓到了他的大太监,而是继续道:“朕的皇后要这么蠢,那周家最后的荣宠朕怕是不能留给她了。”

崇仁帝说完,合上奏折,这奏折正是白日里大殿上陆煊递上去的那一份,帝王心思难测,但是若跟在他身旁几十年,到底能猜到几分,福寿躬身收回目光,小心仔细的专心研墨,仿佛什么也不曾听见,什么也不曾看见。

宫外,深夜陆煊掌灯从都察院步行回长平公主府邸,一路静悄悄的,只有他们那一扇烛光,小巷幽暗,提着灯笼的陆一轻声道:“公子。”

陆煊的目光落在黑暗处,道:“嗯,看来本官的命很值钱。”

他的话音刚落,数道黑影举着刀出现,堵住巷子两边的出路,陆一拔出剑将陆煊护在身后,两方的刺客冲向中间两人,陆一以一敌十,偶尔的漏网之鱼近了陆煊的身,刀锋却没能伤到他分毫。

片刻之后,暗巷之中黑衣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巷子里,陆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灯笼,在烛光的映衬下,陆一才发现陆煊的手臂被划出一道伤口,他自责道:“陆一保护公子不利,请公子责罚。”

陆煊并没有责罚,吩咐道:“让陆三带人来把这里收拾了,不要吓着路人了。”

陆一躬身领命,道:“是。”

言罢,陆煊继续向长平公主府邸走去,许事派出杀手的人太自信,之后回去的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回到府中,陆煊看了看亮着烛光的房间,侧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手臂,停了一下转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他不想让宋引章担心。

宋引章今日下午很早便从烟波居回来,她坐在房中的烛光下看书,看的是一本杂记,没什么意思,她的意不在看书,在等人,今日朝中的事情宋引章在烟波居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她现下在等陆煊回来,证实她心中的猜想。

往日无论何时回来,只要她房间的烛光没熄灭,陆煊总会来找她说几句话,但是今日他却没有出声,宋引章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放下书,起身打开房门,门前并没有人,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房间。

隔壁的房门并没有关上,宋引章看过去,目光正好被半/裸的身躯吸引,深色的皮肤,肌肉紧实,但是在左臂上方却有一道伤口,伤口血肉翻飞,看着可怖,旁边陆一正在给他处理,疼痛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陆煊察觉到她的目光,没有避讳向她招手,道:“进来。”

宋引章错开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陆煊的房间,关心道:“怎么受的伤?”

陆煊不当回事,道:“皇后派来的杀手,今日动了她的宝贝儿子,她坐不住了。”

闻言宋引章的眉头紧皱,一时间口不择言:“既然知道危险,为何不多加防范!”

“你在关心我?”陆煊目光灼灼。

宋引章哑口,她刚刚一时情急没了分寸,她忘记了对面的人是陆煊,她这般说不合时宜,宋引章微微收了气息,道:“陆大人是我们的主心骨,不该这样不将自己当一回事。”

见宋引章并不承认她刚刚在担心他,陆煊也不着急逼迫她承认,顺着她的话往下道:“我料到李钰会派人去将人证灭口,但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大胆子在上京对我动手,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了。”

宋引章抬头看他,她没想到陆煊会给她低头认错,心中一时错愕,这错愕来的猝不及防,她没来得及伪装蔓延到她的脸上,但宋引章很快察觉将表情收敛起来,道:“引章不是这个意思。”

宋引章辩解了,但是又没解释她是什么意思,陆煊被她难得真实的表情逗笑,一笑牵动伤口,陆一上药上的胆战心惊,等这位爷终于笑够了,才敢动手继续上药。

宋引章不解陆煊在笑什么,在笑声中眉头不自觉开始皱起来,陆煊知道,宋引章禁不住他这样逗弄,容易将人惹恼了,于是停下来道:“你今日等我是想知道什么?”

他都察院事务繁忙,每日回来的时间不定,宋引章很少这么等他,即便是等了,那一定是有事,果然,陆煊一问,宋引章少了微恼的神情,转而认真探究道:“陆大人,今日为何要突然对李钰发难,又或者说,陆大人对太子发难的把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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