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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文学 > 春游曲 > 第九十五章 亲迎礼成
 
天快要擦黑的时候,听到大门外吵闹声大起。

丁娘子对观音婢说道:“迎亲的来了。”

观音婢问她,“外面因何吵闹?”

丁娘子看着观音婢笑,“这叫催妆,他们喊的是:新妇子催出来。是催着你快点出去呢?”

观音婢接着问:“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去?”

丁娘子打趣观音婢,

“哪能呀?新娘子出嫁要摆一摆谱,拿一下架子。”

“你这样快就出去,别人会说你是急着要和郎子走。”

“还要再等上一会儿,给人一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感觉。”

这边丁娘子劝观音婢要稳住。

内院之中,女眷们却开始跃跃欲试了。

一个个拿着棍棒、扫帚,摩拳擦掌,笑闹着准备将李世民痛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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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迎亲的车队已经到达。

门口并排停着两辆黑色带厢犊车,后面从车五十辆,整个车队浩浩荡荡,占了永兴里大半个街道。

上百号人围着厢车向府内高喊“新妇子催出来”。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李世民头戴爵弁,上穿黑色上衣,下穿镶有黑边的绛色下裳,站在人群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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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喊了有片刻工夫,府门才从里面打开。

长孙敞身穿黑色礼服,从大门内走出。

催妆的人群停下喊声。

李世民连忙上前,高声和长孙敞搭话,

“唐国公府李世民,依照贵府左骁卫郎将长孙敞之命,于今日成婚,在下前来迎亲,请予准允。”

长孙敞揖让,“长孙敞已恭候多时,李郎君请随在下入府。”

长孙敞和李世民互相见礼,然后请李世民入府。

长孙敞在前,李世民抱着大雁在后面跟随。

在婚姻六礼之中,五每个步骤都需要用大雁作为礼物。

因为大雁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是最重感情的鸟。

古人利用大雁这个习性,把它作为聘礼,暗喻夫妻两人可以白头到老。

这是一种美好的喻意,所以在中国的婚俗之中,但一代代传承下来。

所以,在迎亲之时李世民就抱着一只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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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跟随长孙敞进入府门,一起走向二门。

前来迎亲的人,和长孙将军府家仆,见李世民和长孙敞进入府中,连忙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要将所有嫁妆,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装上迎亲的车辆。

李世民跟随长孙敞进了二门。

府中女眷早已持木棒、扫帚等候,纷纷追打李世民。

那些女眷皆是观音婢的至亲至近之人,哪里舍得真打李世民。

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木棒打在身上如搔痒一般。

李世民只顾前行,也不避让,径直走到内院前厅阶前。

这时众女眷才停止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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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阶前站住,长孙敞面向西,李世民面向东

长孙敞和李世民再次想互施礼。

然后长孙敞进入前厅,李世民也随后跟着进入厅内。

前厅内观音婢面南而立。

丁娘子站于观音婢右侧。

奉书、执棋、侍琴和展画,四个随嫁的婢女站在观音婢身后。

长孙敞面朝西站于东边,高秋娘面朝东站于西边。

李世民进厅,将雁放于地上,面向北行礼拜了两拜,叩头在地。

也不说话,然后站起退出前厅,到庭院中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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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敞上前,谆谆告诫观音婢,

“此去非比家里,当敬慎行事,早晚要遵舅姑之命。”

观音婢频频点头,恭恭敬敬向长孙敞施礼。

口中轻声应道,“叔父放心,阿婢记下了。”

听完叔父教诲,观音婢已是泪眼盈睫,转向母亲屈膝施礼。

高秋娘上前帮观音婢整了整礼服,为她结上五彩丝绳,系好佩巾。

眼看女儿就要嫁人,从此之后再不会日日守在眼前,冷热饥饱都要自己打理,高秋娘心中有万分的不舍。

但女儿已长大,总不能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母女再是不舍分开,也终归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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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秋娘有千言万语嘱咐的话要说。

但声音哽咽,泪水已止不住地流下来,再多的话语只说出了一句:

“你记住要勤勉谨慎,家内之事,早晚不违夫命。”

说完此话,高秋娘再也控制不住,转过身去,不再看观音婢。

抽噎着道:“你可以放心走了。”

观音婢本来还有告别的话要说,见母亲转过身去,含泪伫立,不愿挪动脚步。

丁娘子对观音婢道:“走吧。”

观音婢叉手屈膝向高秋娘施礼,忍住悲声辞别,

“阿娘,阿婢走了。”

丁娘子扶着观音婢走向前厅大门。

到了门口,观音婢再次停下脚步,回望嘤嘤哭泣的母亲。

她想转回去安慰高秋娘,却被丁娘子紧紧拉住,轻声劝慰,

“走吧,你母亲是在为你高兴,她哭并不是为你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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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院之中,李世民正在静静站立等候。

丁娘子劝慰观音婢,“你看世民正在等着你呢。”

观音婢看了一眼李世民,又看了看厅中的母亲,才依依不舍地走下台阶,走李世民身边走去。

李世民见观音婢跟过来,才继续向前走。

丁娘子扶着观音婢跟在身后。

出了二门,进入外院,最后走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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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之外,两辆一模一样的黑厢犊车候在门外。

李世民将观音婢引到一辆车前。

丁娘子为观音婢披上罩衣。

两位仆从搬来一张矮几,蹲下身子扶好。

观音婢踏着矮几上了婚车。

丁娘子作为女师,也是陪嫁之人,跟着观音婢上了婚车。

李世民登上车辕,亲自驾车向前行有丈余,然后将引绳交给御手。

再下车,登上自己的迎亲婚车,在前面带路,驶出永兴里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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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全黑,月亮未出。

仆从打起灯笼,在前面引路。

车队绵延一里有余,缓缓而行,穿街过巷往通义里唐国公府而去。

车轮辘辘,人声喧嚷。

观音婢坐在车内,将窗帘掀开一条缝,向外观看。

外面很黑,看不到街上的景物,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她索性将手收回来,静静安坐。

心中又想起告别母亲的那一幕。

是不是从今天开始,离开母亲,就再也没有了她的呵护?

在此之前,观音婢只是想能和李世民天天在一起。

却不曾去想,出嫁对母亲来说是何感受?

她也不曾仔细去想,跟着李世民,以后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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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观音婢刚过十二周岁的生日。

她还未曾明白婚姻意味着什么。

她不知道,就在今天,就在今天晚上,她将处在人生的叉道口。

走过今天,她就要循着一条新路一直走下去。

也许终生不会再改变。

李世民人事懵懂,观音婢天葵未至。

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对他两人来说,也是一个无法预测的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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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坐在车中胡思乱想,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思绪。

估计行了半个时辰,外面喧嚷声大起,婚车缓缓停了下来。

观音婢寻思,应该是到了唐国公府。

车子停稳,车厢门打开,有人将矮几置于车后。

丁娘子扶着观音婢踏着矮几走下婚车。

李世民已车后站立等候,朝观音婢深深一揖,请她进入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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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将军府是嫁女。

唐国公府是娶妇。

两家人的心情不同。

长孙将军府是喜中带悲。

唐国公府则完全是欢天喜地。

相较于长孙将军府,唐国公府要热闹得多。

全府上下灯火通明,宾朋如云,到处是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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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对婚礼的规矩一窍不通,只得在丁娘子的指引下迈动脚步。

对于唐国公府的热闹景象,她都视作不见,充耳不闻,根本无心关注这些。

在李世民引领下,来到两人新婚居住的院子。

接下来在傧相的主持下,举行共牢礼,喝了合卺酒。

一道道程序走下来,足足花费有半个时辰。

繁琐的仪式,弄得观音婢头昏脑胀,如木塑泥人般,听凭别人摆布。

仪式结束,观音婢脑中一片空白,竟记不起在这段时间之中都做了何事。

总算最后仪式完毕,将其送入洞房。

待众人散去,已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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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娘子、奉书和执棋,以及李世民的侍婢覃兰、新竹最后离开。

奉书和覃兰,为李世民、观音婢脱去礼服,铺好床铺。

然后,望着两人微微而笑。

观音婢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那笑里蕴着一种特别的意味。

丁娘子笑着叮嘱李世民,“我们走后,你二人也要早点歇息。你比三娘大些,要懂得心疼她。”

李世民好像明白丁娘子的意思,连连点头。

观音婢一头雾水,却不知丁娘子所说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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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之中,她搞不懂,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

观音婢索性不再去想,也不再去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

覃兰朝观音婢屈膝施了个礼,道:

“我和奉书就在门外侍候,三娘有事,可随时喊奴婢。”

另外几个奴婢也向李世民、观音婢施礼告退。

然后,丁娘子领着四个侍婢也离开新房,临走掩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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