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拥杰迫不及待地问他：“归洋, 你到底想做什么，快点说吧！”
“我的计划很简单，我想录下人鱼救你的画面，然后发布到网上去, 吸引更多的关注。”于归洋的计划只是有个雏形, 而且还有诸多顾虑, “只是这样一来, 你就不得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
“这算什么？”王拥杰无所谓地摆摆手，“自从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船员和我起冲突之后, 我就做好了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准备。”
老王这些天在岛上，除了想念家人之外, 其他时间也只能靠着胡思乱想来度过了。
他也想过这起事件后, 自己没死的消息传回国内, 会迎来怎样的风波。
新闻媒体一定会找上门来，国家也会对他的情况进行盘问。他安静的与世无争的生活，也必将被打破。
“你不反对就好, 虽然就算你反对，我也会一意孤行。”于归洋扬言道。
王拥杰倒吸一口凉气：“你小子现在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开个玩笑，那我继续说我的计划。”于归洋看了一眼海面，救援船还没到, 他还有时间继续说，“网络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人鱼是一种还未被定义的物种, 我希望在人鱼被迫出现在公众面前之前，能给民众一种友善的观感，这很重要。”
就像熊猫、海豚等等，人们喜欢它们, 谴责偷猎这些生物的行为，正是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这些动物很珍贵，而且性格友善，又萌又可爱。
人鱼想要外形可爱大概是没办法了，但至少要让人类认为他们是友好的物种，是值得保护的。
张阳朔赞同道：“温顺的人鱼确实比残暴的人鱼更得人心，只不过小洋，我要提醒你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将视频发到网上，就没有后路了。”
“我知道，所以我没想过要一蹴而就。录制好的视频还得麻烦你找人稍微处理一下，让画面看上去模糊一点。还有王哥，也要麻烦你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得模棱两可一些。”于归洋说。
张阳朔听到于归洋不是临时起意便放心许多：“细节容后再谈，船马上就要过来了，你们注意一点，别被发现。”
“知道了。”
于归洋挂断了电话，打开手机录制的界面，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潜伏着。等时机成熟就可以摁下录制按钮，将人鱼救人的画面录制下来。
“加奥，你等下扶着他往船的方向游。”于导演发话道。
加奥不解：“为什么是我？”
于归洋看了他一眼：“那你觉得应该让谁来？”
加奥环顾四周，池渊他叫不动，小人鱼不知道要干嘛，神神秘秘的，至于科斯……他可舍不得科斯累着。
“那好吧，”加奥只好硬着头皮，“你想让我怎么做？”
“不要紧张，又不是让你上刑场。”于导调侃道。
加奥问：“什么是刑场？”
于归洋：“没什么，你就按你自己对救援的理解，把他送到船那里，就可以撤离了。在这个过程中，我需要你偶尔晃一晃尾巴，就像这样。”
他让自己的鱼尾巴向上翘起，弯曲成海豹的模样。
“让你的尾鳍适时露出海面，明白吗？”于导现身指导。
加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远处驶来的帆船。
“来了。”于导示意演员就位，“准备开始。”
加奥背起王拥杰，没等老王准备好，就纵身跃入了大海之中。
于归洋来不及阻止。
可怕，该不会好好的救援，被加奥演成了谋杀吧？
他赶紧让池渊下水，随时准备展开救援。
好在加奥虽然莽撞，但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他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跳入海中，也是为了营造出王拥杰溺水的前情提要。
就是有点浮夸。
老王被呛了一口水，不过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惦记着于归洋的嘱咐，配合地高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于归洋差点笑场，老王这苍白的演技，简直让人没眼看。
喊得还这么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溺水人员。
可惜这一幕必须一镜到底，而且没有ng的机会。
只能靠后期调一调声音了。
那边，加奥谨遵于归洋的叮嘱，时不时让自己的尾巴抢一抢镜头。
但是要怎么表现出救援呢？
加奥有些犯难。
他想起以前和族群一起捕猎的时候，如果有一条人鱼因为意外而昏厥，其他人鱼就会抱住他的尾巴往部落带。
于是他也照搬这种方法，抱住了王拥杰的大腿，把他往船边带。
于归洋：“……”
王拥杰：“咕噜咕噜……”
加奥显然忘记了，人类可不像是人鱼，可以在海水中呼吸。
被送到船边的时候，王拥杰生无可恋、目光呆滞地吐了一大口海水。
得亏他水性不错，不然就要溺死在加奥手里了！
任务完成，加奥眼看王拥杰爬上了船梯，便放心地潜入水中，屁颠屁颠地游回来邀功。
结果却换来于归洋一记暴栗。
加奥捂着被打的脑袋，虽然不疼，委屈拉满：“小人鱼，为什么打我？我不是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吗？”
“你这叫按我的要求去做？”于归洋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谋杀老王呢！
加奥掰着手指和于归洋争辩：“你让我带他到船边，我做到了；你让我露尾巴，我也做到了；甚至你让我用平时救援的方式去救人，我也做到了。我都是按你的吩咐做的啊，有什么不对吗？”
于归洋：“……”
这么听上去，好像加奥确实有理。是他考虑不周，没有料到加奥对“救援”两个字的理解竟然是这么的清新脱俗！
“算了。”他意识到和加奥讲道理，纯属自讨苦吃。好在演员的问题可以交给后期剪辑。
于归洋试了试微信等聊天工具，微信登不了，企鹅倒是可以。
他便打电话问了张阳朔的邮箱，把视频以邮件的形式发到了张阳朔的邮箱里面。
确认张阳朔收到了邮件和视频，于归洋便忍痛将这部手机毁尸灭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国家要查ip，是可以顺着发件的ip地址追查过来的。
而且他和池渊还要游回海马滩，手机又不能防水，唯一的真空袋也被拆掉了。
做好了这一切，于归洋便打算和池渊一起去往海马滩。后续的事情，他得借助互联网才能操作。
“现在就要离开吗？”科斯问。
于归洋点点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和池渊打算现在就走。”
科斯叹了口气：“可能还需要占用您一点时间。”
于归洋看到科斯脸上的凝重之色，就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了，连忙追问。
科斯告诉他：“得知您要回来，又有五位来自各个部落的人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井把遗体交托给了海洋部落。”
于归洋瞪大了眼睛，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怎，怎么会这样？我走之前不是和所有的执法者说过了，让他们看好自己部落的人鱼，不准他们自杀吗？”
“看不住的，”科斯摇了摇头，“他们都是高龄人鱼，在部落内享有一定的威望，连执法者都要给他们几分薄面。在这种情况下，各个部落的执法者不可能让族人去监视他们。他们就趁族人不注意……”
他想过，人鱼想要得到应有的权益，势必伴随着流血和牺牲。
他拼尽全力，想要为人鱼一族减少伤亡，可是却害得那些年老的人鱼，自愿牺牲宝贵的生命，为的不过是他一句虚无缥缈的期望。
“值得吗？”于归洋心头忍不住浮上一丝后悔，“我是不是错了？如果我没有提出遗体捐赠，如果我接受张阳朔的建议，让一小部分人鱼接受他的研究，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
池渊心疼地将满目凄惶的小人鱼拥入怀中：“不是你的错，洋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还要……”
“你还记得水芳和远峰说过的话吗？人鱼一族，不自由，毋宁死。”池渊沉声说道，“他们付出生命，为的是让所有的人鱼免于成为人类的奴隶，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洋洋，我们能做的，是继续向前，方能不负他们所托。”
可是，可是这样的托付太沉重了。
他真的能承受得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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