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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文学 > 催泪系导演 >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忧郁的蓝色
 
在影评人和媒体人的解读下,渐渐地这部电影开始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点映很快开启。
而电影的口碑也是直接炸裂!
“看完比尔斯的解读,才来看电影的,你慢慢遗忘,我慢慢失望,最后习以为常,最后天各一方。”
“混淆因果、逆向交叉的叙事更点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谁会出现......一切对白、角色皆可真、皆可假,真实无所遁寻。男主视角出现的视觉、听觉、时间、梦境、幻想上的症状,构成本片特殊叙事载体。以前我们看这样题材的片子,会想到爷爷奶奶与父母,而这一部会让人想到自己。“我的叶子掉光了,风雨裹着我的叶子,无处安眠”结尾镜头摇向窗外青葱茂密的树叶,情绪突然凝固、一丝不挂。”
“真正的浸入式电影,在阿兹海默患者的时间线里走了一遭,用日常编织的精密迷宫真是令人嫉妒的剧本啊,深沉又轻盈,别致又典雅!”
“从一个患上老年痴呆症的父亲的主视角出发,让观众体验了他的整个心路历程,错乱的时间线,交叠的人物和时空,代入感非常强,深深陷入主角的情绪中。我祖母就患有老年痴呆症,最后几年也是一模一样,不记事,认错人,常常会念叨年轻时候的事情,会像小孩子一样哭,会发脾气,作为后辈也是很无奈也很难过。”
等等,等等。
而随着观影的人数的增加,相关的解读也越来越多。
着名影评人比尔森在社交平台上这样写道: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两种最本能的需求:一是存在感,一是安全感。
所谓存在感,从留下一个后代到留下一种精神,从日常被需要到社交媒体上被看见。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些什么,让自己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是真实存在的。
而安全感,不只是没有战火和不被袭击,还有面对不确定世界的一种掌控感。让我们相信世界是可以被理解的。
有人说这部电影看起来像惊悚片,其实这并没有错,因为对于安东尼而言,他患上阿兹海默症之后的日子,每一天都如同活在惊悚的世界里。
电影主人公安东尼的故事,就是作为独立的人存在于世的信念慢慢被摧毁的过程。
剧情的开始惊悚悬疑开场:突然出现在公寓里的陌生男人,他坐着你的沙发看着报纸,告诉你他是你女儿已经结婚十年的丈夫,这不是你的公寓,是他的房子。
过了一会一个陌生的女人又出现了,她说是她你的女儿安妮,刚刚在楼下买完你爱吃的鸡肉回来。她发现你有些担忧,耐心温和的问你发生了什么吗?你选择相信她,向她倾诉。她却告诉你她已经离婚五年了,刚刚也没有什么鸡肉,没有什么男人。你进厨房一看,仿佛事实如此。
这故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不害怕吗?
是的,世界对于安东尼来说变得奇怪起来,他每次沉默着回到房间,拉开窗帘向外观察着他看了三十多年的街景,确认这个世界是否还是他熟悉的样子。
渐渐的,他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不再指责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而是悄声问女儿,我们家今天有客人吗?
手表对他非常非常重要,他执着于寻找它,不只是确认时间现在几点,更是他熟悉的认识世界的工具。他努力的想像他过去成功克服过的那些困难那样度过这一次,但是这一次他过去的人生所有的经验仿佛都失效了,是的现在时钟指向八点,他还穿着睡衣,窗外阳光正好,但这不是早上八点,已经是晚上了。
电影多次提到安东尼对手表的执着,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只能通过手表来确定时间啊,没有手表,他甚至昼夜不分,这是他唯一能够寻找的安全感。
在影片的最后,在安东尼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在他再一次感到无助希望妈妈来接他回家的时候,他终于变成了一个好照顾的只会说yes的老人,那一刻我觉得非常非常难过。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努力,靠近自己想成为的样子,终于成为一个有权利说不的人,到最后连决定什么时候换衣服的自由也没有。是,阳光正好,风景很美,但我就只是不想出去,不行吗?
那么我们可以问问自己,假如我是那个老人,我有什么可以做的更好的吗?
把时间和记录精确写在每一天的报纸上?
速写遇见的每一个人?
就算这些我都能做到......可事实上不太可能,阿兹海默不只是记忆问题,还包括了认知失调,距离判断、深浅判断不准,视空间会出问题,就算我画技没变形,画出的眼中世界也未必是客观的,问题是从哪一天开始呢?假如人生只剩下不停的记录,真的还有必要继续吗?遗憾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安乐死似乎也没法再担当一个保险措施。
安乐死出现的本意是让人可以选择有尊严的离开,最重要的是个人意志。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厘定这种个人意志呢?是确诊得病后决定安乐死的我,还是突然在注射前醒来说No的我?

目前对这件事最好的准备预案:吃饭、运动、工作、社交,认真生活、注意筛查。假如未来的我不幸罹患,对死亡的观念没有发生变化,我会选择在早期确诊的时候执行安乐死。完成手头的工作,交接或画上句点,不抱侥幸心理,坦然赴死。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能坦然吗?我也不知道。
假如我是那个女儿呢?
在丈夫当着父亲面说他病了,说要送他去养老院的时候;在他对着老父亲放狠话,殴打他,指责他毁掉他女儿人生的时候。愤怒、不可置信、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还要来添乱的情绪之外,会否记起保护你是他一直身体力行的对于婚姻的神圣承诺。不过这种“保护”的界限每一对关系都不同啦。指责/伤害我在乎的人不是一个我能接受的选项。
这个故事展现给我们一个世界,他们眼中的世界,而没有给我们什么解决方案。我喜欢这样的故事,给你提供一个理解的机会,去思考你的答案。”
沉浸式的体验,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陌生。
是沉浸在一个阿兹海默症的老人的身上,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却是那样的令人难以置信。
“窗外,孩子嬉戏,爸爸望着窗外,眼光迷离。
“我要妈妈”,爸爸哭了,像个孩子。
“我感觉我的叶子都掉光了,还有树枝,风和雨!”
爸爸又在找他的手表。手表找到了,时间丢了。《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影片情节、人物皆简单,表现方式却晦涩,没有按时间顺序,如意识流小说一般,将一个个碎片式的画面呈现给观众,以父亲安东尼的视角来讲述一个平淡无奇却意味深长的故事。从开片安妮前往公寓探望父亲直至片尾父亲打开卧室门看到护士凯瑟琳,影片的情节皆来自父亲的大脑,混杂着过去、当下和臆想。
影片的这种叙述方式很有带入感,观众既在看别人的故事也不由自主将自己融入其中,我们既是看风景的人也在风景中,谁又在看我们?
“时间”是影片一个重要的隐喻,恰如电影一开始父亲就在找手表。父亲的时间混乱了,分不清现实世界与想象世界。父亲在时间中困惑了,生活在现实世界照顾父亲的女儿也困惑,看两个世界不断交替、叠加的观众也困惑。父亲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女儿为父亲因病生出的古怪行为、语言难过、无奈,又无能为力;观众看到了老去的悲哀,为父母、亲人,更为不时迷失在时间荒漠中的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往哪里去。
现实世界中,身患阿尔兹海默症父亲总是忘记自己的手表放哪了,以为护工偷了,女儿帮他找回,然后告诉他,要跟男友保罗离开伦敦去法国。是将父亲送养老院还是又换护工,女儿在犹豫,父亲很迷茫。
镜头不断切换,影片的场景只有三个。一个是父亲自己的家,一个是女儿的家,最后一个是养老院。父亲把这三个地方混淆了,明明住女儿家,以为是自己家,把养老院也当成自己的家。这三个地方分别用了三种不同的色调,从暖色调到冷色调再回到养老院的蓝色。
安东尼的小女儿意外去世,唯大女儿安妮照顾。安妮总穿一件蓝色的衣服,似乎也寓意大女儿的理智与冷静。安妮精心照顾父亲,把生活不能自理的父亲接到自己家里,父亲却认为女儿想把他送养老院是要霸占自己的房子。混乱的记忆中,父亲看到了女儿的前夫,以为还住在自己家里。他又找不到自己的手表,再度困在时间里。他看见前女婿戴着手表,以为是自己的,眼馋地探问。这是阿尔兹海默症的典型症状,记忆力丧失,不相信他人,怀疑他人。
同一场景,父亲问前女婿女儿安妮去哪了?女婿说去买东西了,待父亲再看到女儿时,短头发的安妮变成了长头发的女人。这不是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在自己的家里?父亲又迷惑了。实际上那是养老院的护工,而女儿与女婿已离婚多年。女儿在厨房里,父亲同前女婿在客厅。女婿说,你的行为让人讨厌,已没法自己照顾自己,你现在住的是安妮家。父亲惊慌失措,旋即出现女婿打他耳光的镜头。父亲捂着脸哭了,女儿问声赶来,女婿不见了。貌似混乱的画面,起初看得一头雾水,尤其是那个令人费解的画面。
女儿安妮明明用心照顾父亲,有一个镜头竟是她掐住熟睡中父亲的脖子,好像要置他于死地,直到影片最后方恍然。窃以为,那即是父亲的被害妄想,也是女儿内心瞬间的反应。从父亲的视角来看,他可能梦见女儿在害她;从女儿的角度出发,抑或也是人性真实的体现。“久病床前无孝子”,我们容易同情弱者,对别人的苦难,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照顾病人是一个长期、艰巨的工作,倘若病人头脑清楚,还能对照顾者心存感激,让照顾者心生暖意,多少有获得感,而对一个阿尔兹海默的病人,照顾者只能是默默的付出,还常会被病人误解、冤枉。当安妮发现父亲认不出自己后,伤心地哭了。她所付出的一切完全得不到回报,只能眼睁睁看到父亲的病不可逆转的严重下去。在身心疲惫、心烦意乱时生出那样一种想掐死父亲的瞬间念头,应该符合真实的人性。

影片也有少许亮色。安妮为父亲又找来新的护工劳拉,父亲一看劳拉就喜欢,觉得她像小女儿。劳拉的到来给影片赋予了暖色调。阳光充盈房间,给家具与房间里的人披上一层金沙。父亲穿了件猩红色的睡衣,还在劳拉面前跳起了踢踏舞,笑着说自己以前的工作是跳舞的。安妮说你以前是工程师,从大女儿的口中道出父亲的家庭背景,不少高级知识分子老了后患这种病,曾经那样聪慧、风光,更觉心酸。
最温暖的画面莫过于安东尼偶尔清醒过来,为女儿安妮擦拭眼泪,感谢她的照顾,少有的温情却转瞬即逝。父亲不会自己穿衣服了,怎么也不能把一件毛衣穿上身。世界在他们眼里混乱了,亲人变成了陌生人,不知道置身何处,不知道自己是谁。
女儿决定与男友去法国,把父亲送到养老院。最后一幕,又回到真实世界。父亲住进养老院,女儿出国了。养老院笼罩在一片蓝色之中,蓝色墙壁、蓝色摆设、蓝色护士服。忧郁、静谧、安详、庄严。
安东尼望着窗外,绿色的大树,一个小男孩在嬉戏。生命恍惚回到最初的状态,有了生机与希望。父亲双目迷蒙望着窗外,突然,满脸皱纹、一头银发的父亲哭了,像个婴儿依偎在护士怀里,哭着喊,“我要妈妈。”护士像妈妈一样安慰他。
在风雨中飘摇一生,树枝、叶子掉光了父亲又回到母亲怀里,钻进子宫,那是蓝色的海洋、平静的水面、温暖的潮水,聆听妈妈的心跳,父亲闭上了眼睛。
室内忧郁的蓝色终化为时空外宁静的蓝色,生命又回到起点,树枝、树叶还会长出来,在绿风中飘扬,在夕阳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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