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转头。
“你们先回去吧。”
宋溪开口，一群人三三两两的跑开，只留下了陆三和大狗子兄弟几人在后边站着。
宋溪挑眉。
“你们不走？”
几人脑袋摇得要拨浪鼓。
“不走，咱们守在这待会儿兴许帮得上忙。”
宋溪一笑。
“好，只是待会可能味有点大，都忍着点。”
说罢宋溪转身，走到那儿草席身边，蹲下。许久未验尸，她闻到这尸臭味也觉得有些古怪，更别说其他人。
掀开草席，宋溪眸孔一缩，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月杀也皱了眉。
一瞬间，宋溪身后传来了无数道干呕声，她皱了皱眉，叹息一声。这些人谁不是铮铮铁骨好儿郎，有些人甚至上过战场杀敌，见过了腥风血雨。
可是见到这般恶心的尸体，也是头一遭。
尸体极为恶心，宋溪承认。特别是那血肉模糊到已经看不清死者模样的脸，如今是夏日，天天被日头酷晒，夜里还吹着冷风，脸已经烂的不成形。
加上放着的时间久了，此时那脸上翻卷的黑肉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蛆。
安之毓咦了一声，指着那白蛆。
“太恶心了，竟然还在蠕动！”说着她立即转身，不忍再看。
尸体的惨状不仅仅如此，宋溪掀完草席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具裸尸。没有衣服，就算是遮羞布也没有，草席是常见之物，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样东西能证明此人身份。
而就是这样，才让宋溪怀疑。
“谋杀。”
宋溪很快下了定论。
小钗一听，连忙拿出笔纸开始记录。
“男尸，年龄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以尸体状况和四周环境来粗略估计，应是有人抛尸所致。按正常人的思维，抛尸时间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加上尸体所展现出的尸斑状况为二次尸斑，我可以初断凶手是三日前清晨抛尸。”
安之毓疑惑开口。
“猪哥哥，为何你如此肯定是三日前的清晨？”
宋溪此时没有了平时嘻嘻哈哈模样，极为的冷静。她抬手，指着草席。
“我记得，三日前一夜下了一场大雨，是从中午开始下的。抛尸的话一般会用马车，推车等代步工具，若是在下大雨当时或者是之前放在这，草席上或多或少都会弄上泥水。”
“可是你们看，除了草席表面有少于泥泞，草席内部干干净净，不是很奇怪吗？”
陆三听的炯炯有神，他点头。
“是了，大人所言在理，一定是大雨以后有人把尸体运到了这。”
“只是……”
宋溪知道陆三想说什么，她起身，道。
“自从我到了万象山以后，万象山四周的守卫便森严无比，这人能在我方人的眼皮子底下搬来尸体，的确有几分功夫。不过这是后话，先不提也罢。”
说着她蹲下身，仔细观察尸体。
“致命伤应该是他心口这道。”
许久未说话的月杀突然开口。
“这刀伤……”
宋溪抬头，“月杀，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月杀眸光闪了闪，有些不确定的道。
“江湖中武器繁多，可排在前几的也就那么五样。分别是降龙剑、屠虎刀、梅花镖、狼牙铁棒以及玄铁树。各种武器造成的伤口不一，降龙剑……此剑刀身比平时所用长剑要短一半，可是却锋利无比，只是降龙剑是江湖中拂云山庄的镇派之宝，能有资格拥有这把剑的人，只能是拂云山庄列代传人。”
安之毓听罢，点点头。
“关于两降龙剑的事我也听说过，这一代的拂云山庄家主正是一个年轻人，叫云莫凡，听说是近几年中武林高手中拔尖儿的，不到二十岁就坐上了家主之位，此人居心叵测，不好对付啊。”
宋溪沉思，若此人是这个叫云莫凡的人所杀，岂不是牵扯进了江湖恩怨。她皱了皱眉，仔细检查那伤口。
“嗯，的确如月杀所言，这是剑伤，而且此利器锋利无比，造成的伤口看起来光滑没有一丝的外伤。”
“只是，身为堂堂门派家主，杀了就杀了，毁灭死者样貌，又该从何说起？”
陆三想了想。
“莫非是想借刀杀人？然后把这尸体抛弃到咱们的地盘上来，是想让咱们替他背锅！”
宋溪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陆三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如今我们只能断定此事的大概情况，若要知道更多，必须弄清楚死者身份。”
安之毓叹气。
“可是死者面容尽毁，身上又没什么端倪，完全没地方入手啊。”
宋溪看向了陆三几人。
“陆三，听着。趁着天黑，你们带点人去岳陵城走访调查，看看有没有在这个月内失踪的人。”
陆三扣扣脑袋。
“只在岳陵城搜查？不去其他地方看看？”
宋溪果断道。
“如果你是凶手，你杀了人后会把尸体运到离自己几百里的地方去吗？”
陆三头摇得要个拨浪鼓。
“这个自然不会，我估计就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扔了尸体……”
说到这，陆三恍然明了，用一副崇拜的目光看向了宋溪。
“大人，你真厉害！”
“那还不快去。”
“是是是，大狗子咱们走！”
——
最近坏事接二连三的来，这日终于算来了个好消息。
次日一早，宋溪早早的就起床为病人熬煮草药，其他人看着宋溪那日渐圆润的肚子，以及她日渐消瘦的双肩，都是看在眼里。知道说了也不顶用，每人都只能憋着，可心中都是个顶个的心疼。
天还未亮，去山脚下巡逻的队伍就已经赶了回来。
“大人在哪儿？”
“哦，是胡子啊，大人就在那边的草棚里煎药呢。”
“咦，这些人是谁？怎么都是生面孔。”见胡子带回来的队伍后面跟了好几个中年男人，有些还背着个木箱子样的东西，便问了问。
胡子嘿嘿一笑。
“当然是好消息，我先去找大人了，你们接着忙。”
一看那儿还在草棚里忙活的宋溪，胡子立马迎了上去。
“大人，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宋溪闻声立即抬头，正叫到胡子带了好几个过来，还都是陌生面孔。她尤为惊讶，上前询问。
“不知各位是……”
其中一年长的白胡子老头道。
“小娃子，你就是无忧的那个小娘子吧。”
无忧，是玉无忧吗？宋溪疑惑的看向了月杀，那眼神，似在询问。
月杀上前，对着宋溪介绍这几人。
“这位幕老，曾在西山大营当了几十年的军医，是个老人了，剩下的，都是连夜从边境各处赶来的军医。”
宋溪一听，蓦地明了，上前恭敬对各位医者道。
“原本也是我的事，竟然惊动了各位前辈来解我的燃眉之急，真是惭愧。”
幕老笑了笑。
“小娃子，你是无忧的人，那便是一家人。只是这无忧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二十多年来从未有人入过他的眼，你可是头一个。原本我还以为一个女武状元是个五大三粗的主儿，现在看来宋姑娘不仅仅姿色不俗，能力也尚可。踏踏实实的干，这以后你能帮无忧的事可多呢！”
月杀叹了口气，“姑娘别太在意，幕老就是这样，逮谁谁话多。”
宋溪笑笑，脸上并没有一丝不悦。
“无妨。”
“各位路途辛苦，要不先歇息一会儿。”
幕老摆摆手。
“人命关天，是大事。走，我们去看看病人。”
宋溪点头，正欲带着几人去，却被月杀扯了扯袖子。宋溪凝眉，知道他是有事对自己说。
“之毓，你先带前辈们去看看。”
待几人走了，月杀这才道。
“姑娘，昨夜我偷偷去蔡府查看过。”
宋溪瞳孔一张，担心道。
“你一个人去，有没有受伤？”
月杀摇头。
“我没事，只是我发现了一脸怪事。之前咱们在蔡府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昨夜在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一丝不妙。蔡府府内暗布了许多暗卫，还有许多玄妙的机关。”
“机关？”
宋溪皱眉，极为不解。
“我怎么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往着江湖方向去了……”
月杀继续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掌握机关剑阵最厉害的地方便是拂云山庄，且他们惊通换面之术。”
宋溪觉得自己越挺越懵圈了。
“换面之术，是什么？”
“是一种易容术。”
似乎想起了什么，宋溪道。
“难道就是之前贺兰青参加武选时所戴的那种人皮面具？”
月杀摇摇头，“不仅仅如此。拂云山庄的换面之术是把人脸活活给割下来，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药水侵染，最后敷在另一张脸上。这种秘术和人皮面具的根本原因在于，人皮面具是肉眼可以辨别真伪，而那换脸之术，一般人根本无法辨别。”
宋溪不想这古代竟然有这般厉害的秘术，她听得简直是一愣一愣的。
“既然把另一张脸镶嵌在了肉里，那最后还分离的了吗？”
“可以，只不过那样会极疼，如同剜心之痛。”
换脸……山林中突然出现的无脸尸体……以及性情大变的蔡县丞。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宋溪一件事。
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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