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阿萨饮品董事长助理办公室。
孙春芬副科长，正在主持第二场“小会”。
这一次，她把于慧君也叫来开会——反正她都闲得在办公室里追剧了，也算是给她找点事干。
等到人齐，孙春芬副科长一本正经地站起身，开口说道：
“关于昨天你们提出的三个问题，我已经向明助理汇报，并得到了他的答复。”
“第三个问题，他很明确的说了，不存在，而且这也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所以，不要再有这方面的担心，大家可以安安心心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第一、第二个问题，我总结了一下，可以合并为酸味调节剂和解腻剂的选择和试错；关于这两个方面，明助理也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希望，你们能够去查阅第二五三零三号配方……不要举手，等我说完，会给你们留出发言机会的。”
“不是让你们看配方本身，我知道配方本身你们都能背下来；明助理说的，是那十二年里，研发这个配方的全部过程。”
“是，我也知道，这个工作量很大。近万名研发人员，加上智脑的帮助，还花费了十二年的时间；我们这里只有三个人，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但是，研发出第二五三零三号配方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构想、不断试错、不断失败、最终形成完整配方的循环；无论从选择、试错的角度出发，还是从研发人员的思路上来说，都非常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所以……”
所以，这是逼着他们拼了老命从头学习的节奏啊！于慧君一边听着，一边幸灾乐祸地想。
那三位主管面面相觑，彼此心里都有一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话。
没错，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本就是研发人员应该做的事情；为什么没人往饮料里面丢砒霜和黄连？因为历史上有这样的经验——前者有毒，后者是苦的。
但孙春芬副科长要他们学的，是第二五三零三号配方的研发过程，还是“全部”！
这是个什么概念？
当时，母星上还采用的是四小时六班倒、每月十二休工作制；也就是说，所有参与这项研发计划的每个人，都工作了四小时乘十八天乖十二月乘十二年，等于一万小时出头的样子。
一万人，这就是上亿个工时。
哪怕再过目不忘的人，要想把这上亿个工时的过程“全部”重新学习一遍……基本上，这辈子，也就不用去干别的事情了。
很多事情，尤其是像研发第二五三零三号配方的大工程、大会战，就是这个样子。
做的时候，可能不觉得什么；但等到做完，回过头来，就会发现，哪怕不需要任何创新，就是简单的重新再来一次，都是绝无可能做到的壮举。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公元纪年二零二零年初，席卷了整个地球的那场疫情。
华夏国，是明面上最早爆发疫情的国度，但他们在抗疫过程中，交出了几乎完美的答卷；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整个人类种族为之蒙羞——比华夏国更发达、更先进、更富有、更有优越感的那些国度，连抄答案都不会；甚至于英伦国大统领（当时还被称为首相）都感染了病毒，不得不住进重症监护室！
三位主管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哪怕孙春芬副科长已经让他们开始自由发言了，但他们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孙春芬副科长是在转述明永健助理的决定，或者说是“命令”；而这种决定在政治上，又是完全正确的——干一行爱一行，活到老学到老，谁敢说，自己不热爱这份工作？谁又敢说，自己这辈子就用不着学习了？
既然不能说，那就只能用拖字诀了，你说我傻也好、蠢也好……反正，我学到退休了也没学完，这总没问题吧！于是，终于有一位主管，站起身来，很诚恳地说道：
“孙秘书长，我们明白了，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去查阅资料，认真学习；争取不辜负明助理和孙秘书长、对我们的期望。”
孙春芬副科长冷冷地看着这三位主管，过了一会儿，才换了比较温柔的语调，轻声说道：
“当日，我去总部拉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嘲讽我、抵触我，把我当成傻子看；我当时的感觉，你们是难以体会的，只能说是冷暖自知吧。但你们三位，在那种时候，答应了我的邀请，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是很承情的。”
这种发自肺腑的话，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三位主管也不由得有些感慨——他们和于慧君不同，是真真正正在总部做得不开心的那一类，而母星上的有业者，又几乎都是终身制员工，极少有跳槽这一说。孙春芬当时的招募，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
而且，仔细想想，在助理办公室这一边，他们还是干得很开心的嘛！
于是，会场的氛围，又从僵硬，变得有些融洽了。
孙春芬副科长继续说道：“明助理委你们以重任，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把办公室的架子搭起来；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给我面子的意思。”
没错，他就是太给你面子了！那位原本是总部宣发部门，被开玩笑般任命为副秘书长，又因为孙春芬被降职，而专门为他新开了一个研发三部，让他转任研发部主管的家伙，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然而，能当上一部主管，也算是他的人生巅峰了；哪怕这个主管下面一个兵也没有——位置占住了，其他一切总归都会有的，不是么？
于是，他耐心地听着孙春芬副科长做出了总结陈词：“明助理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是因为我和你们三位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牢不可破——所以，我相信你们，也希望你们可以发展得更好；你们也要相信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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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东区水域。
明永健倚在竹床上，喝着茶，抽着烟，手指划来划去，打开一个个分屏，观看吏部和礼部的那些八卦。
刘枢机已经快要认怂了；但在认怂前，他还是做了最后一件事——把白雪对明永健助理“五德俱失”的评价，宣扬出去。
礼部冰人司，本该是第一个响应这种说法的单位——她们刚刚处理完将近四百份、针对那位明永健助理的撤销婚约的申请，换成往日，绝对会跳出来刷一波存在感——却意外地对此保持沉默。
无他，七位一、二等冰人，写请罪书的，为之辩护的……都白纸黑字地承认了“明永健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过于优秀，只是我们能力有限，说不过他”。
那位柳姓一等冰人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这个流言，就晚了那么两天啊！
要是一直没有这个流言，也就罢了，大家也没什么想头；但现在……要是这流言早出来点，自己等人没有上什么劳什子辩护奏折；这个时候，不就正好以此为由，痛打乔青萍这只落水狗么！
哎！天意弄人啊！
然后，下一个该有反应的地方，就是吏部；然而，冰人司都没发话，这边就更没有什么响动了，所有人都在稳坐钓龟台。
智脑可是说了，马可、波罗两位前任执掌大人，属于“教化有功”！只要他们一天不被扳倒，这份功劳就妥妥的在那——知道什么是“教化”么？智脑认定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小姑娘信口䧳黄，就能改变和扭转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此时的明永健助理，还没有任何谈婚论嫁的对象！
这也是他在这个时候，让白雪放出流言的关键所在；有了这个流言，至少半年内，明永健都不用考虑婚姻大事了；若是那位春官大人不依不饶，非要把李芳娜再塞过来……
故事里被铡死的陈世美，了解一下？你确定要让你们家的小公主，刚过门就变成寡妇么？
礼、吏两个有直接关联的部都不吭声，于是，这个流言就像一千年前，一则爆料没有得到大V们的点赞和转发那样；很快就消失于无形。
大家还在热火朝天讨论的，是春官大人扣押英伦次使的事情。
有人说李丽娟部长管杀不管埋，连食水都不给那位爱德蒙先生，并且言之凿凿地宣布，再过一天，他就要渴死了；有人说李丽娟部长其实已经弄死了那位英伦次使；还有人在关注兵部的反应，会不会真的要展开一场新的母星大战……
这种讨论之中，自然就少不了要提到，春官大人那振聋发聩的声音——
“我知道，任何时代，华夏国都不缺挟夷自重之人！”
然后，所谓挟夷自重的刘枢机，就躺枪了。
是的，就是躺枪。
这一次，他打出的旗号，是调研吏部的“夷狄夺职”事件；感觉上，似乎正是“挟夷自重”的反面；但任何事情，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尤其是那位霍姆斯大使拜见首席枢机的事件，发生之后——
华夏国的民众们又不傻，稍微引导一下，大家自然而然地，就喊出了“枢机堂都是软骨头”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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