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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文学 > 人类在征服星海之后的传说 > 第四十八章 戏说邹衍
 
  就在乔青萍一等冰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永健助理面前的三维立体屏,开始了剧烈的闪烁。

  这种反应,代表着有比通讯双方智脑权限更高的人,以第三方的身份,强行插入通讯。

  明永健对此很是熟悉,当他还在预科星学习的时候,导师们就特别喜欢这么干,因为方便。

  所以,当那位身着紫色官袍、眼角鱼尾纹闪耀出极度威严的女性,出现在三维立体屏中的时候,他极是从容地,行了一个见官礼:“春官大人,幸会。”

  李丽娟部长有些戏谑般地微微一笑道:“幸会。不过……公孙龙真的只是借邹衍脱身?”

  明永健又是一怔,这种打开方式不对啊!

  你一个日理万机的礼部部长,关注的,都是这些几千年前乱七八糟的事情么?

  你身怀邹衍传承,会不知道传承之球不带感情、不带回忆,只带技能的么?

  当时,我在新闻发布会上那么说,只是为了一个“输人不输阵”啊!

  毕竟,史书也不可能像现在的智脑一样,把每个人类都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换言之,史书上留白的那些地方,本就是大家可以肆意想象、肆意发挥的。要不,一千年前那么多“戏说”影视是怎么出来的?

  编啊!

  只要不出现“诸葛亮反投魏国”、“秦桧害死岳飞之后幡然醒悟力主抗金”之类逻辑不能自洽的笑话,当然就可以随便瞎编!几千年前的事情,谁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

  我姑且这么一说,大家姑且这么一听,大家都乐呵了,不挺好的吗?你较这个真干啥?

  然而,对上乔冰人,明永健助理可以做到毫无压力;但对上李丽娟部长,他就压力满满了。

  再怎么说,这位春官大人,也是极有可能成为华夏国第二任女皇的存在——某英文这种偏安一方的割据势力不算,要是没有那位日月当空,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华夏女流第一人了。

  略微想了想,明永健决定采用乱拳出击的话术——我不管你想说什么,既然你给了我发挥的机会,我就先把话题扰乱到一定程度再说。

  于是,他继续保持着自己那种特有的淡然语调,说了下去:

  “嗯……史书记载,邹衍是在出使的路上,经过赵国,并参与了平原君罢黜公孙龙的事件。”

  “但是,这是他在史书上有据可查的最后一次记录。随后,任何史书上,都再也没有了邹衍的任何消息。就算是后人的猜测,也仅仅只是‘可能仕于燕王喜’,‘可能参与了当年的燕赵之战’。”

  “而公孙龙本人,在被罢黜之后,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在一场精心策划的惊天阴谋之后,两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同时归隐山林,消失于史书之中。”

  “在新闻发布会上,我只是讲了其他人喜闻乐见的一种可能;但事实上,我认为另一种可能性更大——”

  “我更愿意认为,这是一幕策划好的戏份——某位举世皆敌的名家代表人,某位无处容身的阴阳家创始人,经过一系列地密议、协商之后,选择了以这种貌似敌对的方式,激流勇退,共同隐退山林。”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理由有三:”

  “第一点,邹衍效忠的是燕昭王,也就是野心勃勃筑千金台,集齐天下英才,以乐毅领军攻打齐国,把齐国打得只剩下两座城池的那位一代雄主。但昭王逝世,惠王即位,他做了什么?听信谗言,换骑劫领军,逼得乐毅远走魏国,继而将邹衍下狱……”

  “虽然在被田单以火牛阵反杀回来、收复了齐国所有失地之后,燕惠王就开始后悔,先是写信给乐毅想让他归国,又为邹衍平反;但乐毅那封《报燕惠王书》,就足够表明了昭王的心腹们,不可能再信任这位惠王了。邹衍身为阴阳家的创始人,自然也是这样盘算的;所以,他回到了齐国的稷下学宫。”

  “可是,齐国刚刚被乐毅差点灭国,对燕国正处于仇恨最高的时刻;举国都在愤怒激进地想要灭掉燕国,此时,刚刚从燕国回来、又曾经是燕昭王心腹重臣的邹衍;齐王、齐国的大臣们、甚至是齐国的军队和民众们,怎么可能让他悠哉游哉地安享晚年?又怎么可能放心让他掌权做事?”

  “退一万步讲,齐王确实傻到不分敌我,决意重用邹衍;但他当时也有七十多岁了,在平均年龄不足三十五岁的当时,齐王可能派一个如此高寿,甚至随时可能死在路上的人,去出使别国么?”

  “所有史书对邹衍的这一趟‘出使’都语焉不详,谁派出去的、去哪、去干什么,都没有任何记录;所以,我更认为这是邹衍为自己找的借口和理由。”

  “什么叫路过赵国?他根本就是专门去的赵国;什么叫恰好遇上平原君发问?我们都是话术大师,引导别人主动提问这种小伎俩,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就能做到的事情。所以……”

  “第二点……”

  “……”

  很迅速地,明永健助理就扯出了三条看上去毫无漏洞的理由。嗯,也就是两位当事人当时都七十岁了,有心也无力,而且很快就双双挂掉了;要不然,他真能毫无节操地,编出什么分桃、断袖之类的事迹来。

  但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侃晕那位春官大人了。

  至于孙春芬副科长,她的嘴巴已经张大了十分钟也没有合上;那位乔青萍一等冰人,也是彻彻底底一脸懵逼的样子——她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类竟然可以这样子睁着眼睛说瞎话,对方还完全无从反驳!

  是的,这,就是乱拳出击流话术的威力!

  李丽娟部长很明显地犹豫了大约四分钟,才组织好语言。

  身为邹衍传承的获得者,这已经算是极为不堪的表现了。而且,应对这种话术,她只能选择避开无意义的细节缠斗——这就代表着,春官大人没有任何信心,能在这个方面对抗明永健助理。

  但她毕竟是官,而且还是大官。

  虽然话术失利,李丽娟部长却依然可以带着煌煌官威,堂堂正正地辗压过来:

  “这么说,本官倒是无从反驳,只能像庄子、荀子一般口服而心不服了;不过,这种说话方式还真是亲切啊;好久没有听过这种熟悉的公孙龙话术了——用无懈可击的论据,无比严密的论证过程,来证明一个极其荒谬的论点。不过,你真的好像一点也不怕本官?”

  你要在我面前摆官威?那很简单啊!满足你就是了!明永健随口答道:“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淡定了,没有一丝一毫地说服力。于是,春官大人当即反问道:“汗在哪里?”

  这就是同一个故事了,明永健轻轻一笑,继续答道:“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李丽娟部长不禁做了一个抚额的动作,自己果然是老了,要不然,怎么能把这句经典台词给忘记了!

  这是《世说新语》里,钟毓、钟会两兄弟初见曹丕时的说词;反正,不管出没出汗,都能表达成同一个意思——怕你。

  对方认怂了,哪怕这种认怂的方式比较巧妙,让春官大人丝毫也没有爽到;但她不可能再追究下去了——太过落入下乘,和她的身份完全不符。

  于是,她只能端着架子道:

  “在话术上,本官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对手了;现在听到这种亲切地说话方式,有些见猎心喜;不知明君何时有空,能够拔冗一见?”

  听到这句话,明永健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地强烈了。

  礼部部长,在华夏国算是第四、或者第五号人物。这个“或者”,是因为礼部春官与户部地官相比,谁高谁低尚有争议;而除此之外,三维立体屏中的这位李丽娟部长,排名仅次于枢机堂的首席、次席枢机,吏部天官。至于其他什么兵部夏官、刑部秋官、工部冬官,都得往后排。

  介绍得这么详细,就是为了说明一点——这位李丽娟部长的智脑权限,只会低于三个、最多四个人之下。

  然而,她都不敢在这种紧急通讯里,把话说出来,那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要讲的事情,是牵涉到了华夏国最高层的。或者说最高层的三、四个人,会特别关注他们的这场对话——至于孙春芬副科长、乔青萍冰人的在场,根本就不算什么,让她们离开就是一句话的事。

  虽然华夏人种向来习惯于慢悠悠地处理事物,但这种事情,还想要慢慢来,那可就是找死了。

  但明永健向来是那种心中波涛澎湃,面上波澜不惊的人,他依然淡淡地说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好了。”

  “今晚吗?可以;不过,今晚本官还有其他事务,嗯,这事和你也有些关系,你可以提前来参与旁听——身边那位看着挺清秀的小姑娘,是叫孙春芬吗?带上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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