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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文学 > 五师妹 > 璀璨(再逢萤雪...)
 
“隋流上仙, 为何我的回龙币是金色的?”

隋流被南棠清脆的嗓音惊醒,神情复杂地望着她道:“你不知道?”

南棠摇了摇头, 她只听夏淮提过青蓝紫三色回龙币,这金色回龙币却不知从何而来。

塔门已经打开,然而塔室内的修士没有一个率先踏出,都在等着南棠,尽管她的境界低微,但在这一刻,却又凌驾在诸君之上。隋流见状,便迈动步伐, 边走边带着她出塔。

几步路的距离,隋流已经将破魔劫的来历简单说给南棠听。

“破魔劫……很困难?”南棠自言自语问道。

“当然。”隋流却当她在问自己, 下意识回答她, 不过她的情况,显然已经不是单纯闯过破魔劫可以概括了。

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能够闯过前九关,这本就是前所未有之事,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

南棠蹙了蹙眉, 险此将心里的话脱口说出——不难, 她赢得毫无悬念。

“南棠, 看来我们真的要在修罗场上见面了。我太期待了。”

二人已经走到塔外, 隋流从震憾中冷静下来,凌厉目光中透露出强烈亢奋与战意。这个女修从认识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带给他惊喜, 这让他无比期待修罗场上与她相遇。

南棠还没回答隋流,就被外界滔天声浪淹没, 无数或羡慕或震惊或诧异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修士们难以置信, 一个筑基中期的低修不仅通过了回龙塔第九层,甚至还闯过破魔劫……这在回龙塔近万年的历史上前所未有。

“师叔!”

“南棠!”

几声叫唤突破重重声浪,钻进南棠耳中,是站在人群中等候她的嫣华与苏迩,还有已经早一步出来的缇烟,三人俱是又惊又喜地冲向她。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我认得她!银沙集月枭仙君的小友,沉龙秘境内诛灭李瑞松,重创云台山山君乔云庭的人!”

“就是那个引发云台、柳门、玄昊三山大战的驭龙女修?”

“就是她!”

……

还来不及高兴,南棠就在人群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与半年前的三山之争挂上了钩,可三山之争分明是云台山李瑞松引发的,与她又有何关,怎么算在了她的头上?

南棠捏捏眉心,她还来不及开心,就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南棠,悲雪城城主来了。”缇烟忽又在她耳畔低语,指指了某处。

南棠惊讶地抬头望去,看到不远处的半空浮着个女修。见她望来,沈谜微微颌首,与她目光对视片刻,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带着人掠离回龙塔。

“我们先回吧。”听着四周传来的各种议论,其间不时夹杂着她的名字,南棠觉得不太妙。

风头一不小心出大了。

趁着人群还没围过来,她们赶紧离开吧。

————

用了张传送符箓,南棠与缇烟等人终于摆脱回龙塔外形/形/色/色的目光,躲入不远处人烟稀少的一条幽巷内。

“今晚这事明天早上就该传遍整个悲雪城了,你出大名了!”缇烟拍拍南棠的肩头道。

她知道南棠很强,秘密很多,但她没有想到南棠强到这般田地。南棠也没想到,她隐约觉得接下去的日子恐怕不会平静。

“好像有人追来了。”嫣华忽然道,“你们听,有声音……”

“老师——”

风送来几声呼喊。

南棠倏地转头,望向幽巷的巷口。巷口处果然冲进来几个人,互相搭着肩慢下步伐,遥遥望来。夜色沉沉,街巷的灯火落在那几人的背后,勾勒出熟稔的轮廓。

“商九……叶歌……陆卓川……杜一壶……”

关于旧日的回忆渐渐盈满脑海,三十年前重虚宫的那场试炼,短暂的师徒缘分,至今还让她记忆犹新,成为旧日里为数不多的值得回味的珍贵时光,尽管只是低阶修士的试炼斗法,但每每想来依旧是热血沸腾。

“是我,老师!”

她每叫出一个人的名字,就有一个人的声音回答她。

这不是她的梦。

南棠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见过他们了,她复苏之后和陆卓川与杜一壶只匆匆一面,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重虚宫,再没见过他们。恍惚之间,这四个人像是从记忆的画面里走出来般,可待到他四人慢慢走到近处,她才发现,他们与记忆里的小崽子们已经不一样了。

修为增进了,气势更强了,叶歌更加美丽,商九老练了,陆卓川的叛逆褪去,杜一壶变得精明了……

“你们怎么来悲雪城了?”南棠既惊且喜,当初匆匆一别,没机会见到他们,如今他乡重逢,她自然更加激动。

“老师不辞而别,做徒弟的只好千里追师,赶过来孝敬你。”陆卓川开了口,还是南棠熟悉的吊儿啷当调调。

南棠不以为意道:“当初也没见你多孝敬我,我说要走,你还同我置气来着。”

“老师,你不知道为了这事,他在花海里红着眼圈说自己当初不该气你……”叶歌捂着嘴道。

花海是江止给南棠挑选的埋骨之地,所有人都以为她葬在那里。三十年前她决定离开重虚宫时,陆卓川可是发了一通脾气,后来连道别都没能好好出口就迎来重虚宫大劫,把陆卓川给后悔得不行——后悔从前常与父亲对着干,也后悔总是针对老师,后来他们都殒了,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南棠的目光温柔起来:“傻孩子。”

她心里不免浮起几分愧疚来,师徒情份只短短半年,却让他们记到如今。他们叫了这么久的“老师”,可她一直忙于自己的修炼,都没能好好教导他们。

陆卓川却不自在了,怒瞪了叶歌一眼,对着商九和杜一壶的笑脸沉下脸:“干嘛扯到我头上,说得好像你们不难过一样,杜一壶你个娘娘腔哭得不是最惨吗?”

南棠险些笑出声来,好在极时克制,见他们有吵架的迹象,忙开口制止:“刘子旭呢?为何只有你们四人?”

只这一句话,就让四个人脸上的笑意俱收。

南棠从四人的神情里品出悲凉来,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她接掌外门丙班之时,刘子旭年纪已然不小,碍于天赋结丹无望,和当时的她境况一模一样,面临天人五衰老死门派的结局。

“老师,刘子旭师兄他终老重虚宫,在大劫后的第十年辞世。临去之时我们都在,他走得很平静。他说自己修了近百年的仙却无所成,原以为会在重虚宫外门碌碌无为走完这一生,好在临去之前也曾辉煌过一个瞬间。微萤之光,虽渺渺亦争朝夕。拜老师所赐,他这辈子没有遗憾。”叶歌轻声道。

“微萤之光,虽渺渺亦争朝夕……”南棠喃喃嚼着这话。

三十年时光匆匆,刘子旭就像另一个她。

“好不容易才见上老师,别一见面就说这些。”商九道。

“就是!”杜一壶附和道。

“你们还没告诉我,为何会来悲雪城。”南棠收些伤感,转而再度问起先前被陆卓川戏谑而过的问题。

“老师离开重虚宫没多久,我们就接到门派任务,押送一批矿料到悲雪城,任务完成之后,我们就跟着萤雪师叔留在悲雪城附近历炼。”商九回道。

南棠一开始还听得好好的,待听到后半句时,忍不住打断了商九:“你说谁带你们来的?”

“萤雪师叔。她带我们到悲雪城,也是她带着我们历炼。她说老师离开之前将我们托付给她,让她帮你教导我们,还说老师定会来悲雪城,要我们好好修行,到时候给老师一个惊喜。”叶歌笑道。

惊喜……是挺惊的。

“……”闻及这个名字,南棠神情微敛。她什么时候将他们托付萤雪了?萤雪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她发现自己完全摸不清萤雪的想法。

左臂上的花纹悄然收紧,夜烛声音响起:“他来了。”

“师叔!”杜一壶忽然间朝着南棠身后挥手。

众人便随着杜一壶的目光望去,南棠也迅速转过身,身后的长巷另一头缓慢走来一个人。

雪一样的肌肤,漆黑的眼眸,丹果般的唇……即便南棠与她关系不复从前,每次见到也不得不感慨萤雪容颜之美,但这一回,浮上她脑海的,却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与萤雪有着肖似的脸,五官异常接近,但因是男子的关系,骨相要阳刚许多,眼眸像盛着星河般璀璨。

南棠有片刻失神,想起来不及触碰到的指尖。

“虞南棠!不要把他当成我!”警告的声音又在南棠神识虚空中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满。

“我知道!”南棠回了他一句,觉得夜烛也太瞧不起她了,她像是会把他们兄妹弄混的人吗?

萤雪自黑暗中走出,几步就已到她面前,目光淡淡扫过她的左臂,道:“师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南棠还没开口,旁边有人发出轻轻的抽气声,苏迩小声道:“她好美,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萤雪闻言转过头,朝着苏迩露出微笑:“谢谢夸奖。”

这一笑,苏迩不由自主红了双颊,虽说同为女子,但那一笑美色无边,苏迩也抵挡不住。

“师姐在外头这一年多时间,看来认识了不少有趣的朋友,也经历了不少。”萤雪目光又扫过缇烟与嫣华,也冲她们一笑,最后才收回再度放到南棠身上,“刚才在回龙塔时,我险些认要认不出师姐来了。”

“师妹倒没怎么变化,仍与从前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遇上了,南棠见招拆招,不像先前那般处处避让萤雪锋芒。昔时她境界低微修为不足,气势总被碾压,现下可不同往日,虽只过了短短一年,但她的实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还要多谢师妹,费心帮我教导了他们一年多时间,辛苦你了。”南棠续道,意有所指地违心道谢,笑不达眼。

“师姐客气了,你托付之事,我一定倾力完成。”萤雪说着又是一笑。

“你们一定要在这里叙旧吗?”一直站在旁边的缇烟忍不住道。

这暗巷幽长,气氛诡谲,巷外又是来来去去的人,绝非叙旧的好地方。

“要不……去我师父那里?他知道你们来了,一定很高兴。”苏迩道。她们师姐妹相称,应该都是她师父的同门。这些年她师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同门,要是见上面,想必能一慰思乡之情。

“你师父是……”萤雪转而问道。

“是夏师兄。”南棠答道——她可不确定夏淮看到这么一大堆人过去能多开心。

“原来是小师侄。”萤雪又是盈盈一笑,“我与你师父,还有南棠师姐,是同门师兄妹。”

苏迩脸红更胜,喊了声:“师叔。”

“乖。”萤雪夸了句,摊掌化出枚温润玉佩,“见面礼。”

“这……”苏迩拿眼睛瞥向南棠,不知当收不当收。

“既然是六师叔给的见面礼,你收下吧。”南棠点头。

苏迩这才道谢接下玉佩,到前头领路,带着众人往夏淮的洞府走去,杜一壶凑到她身边,“小师妹”喊得欢快,把苏迩的脸闹得更红,商九与叶歌也说说笑笑跟着,陆卓川漫不经心走在他二人后面,身边两步处就是缇烟与嫣华,嫣华他认得,另外那个女修是个陌生人,身上有着与他类似的气息,他忍不住多看两眼,被对方冷冷盯了回来。

南棠与萤雪走在最后,说话声音刻意低。

“六师妹,你将他们带到悲雪城,到底是何目的?”

“都这么多年了,师姐还在气我当年之举?”萤雪状似无奈地叹口气,“我只是想试着……接受师姐喜欢的这些人,难道这样也不成?师姐能够对这些弟子悉心教导,却为何从来不肯对我稍加指点?是非对错为人处世。我视师姐至亲至爱,可师姐喜我之时,待我如珠似宝,师姐厌我之时,便弃之不理,避如猛兽。”

她说话时并无从前的强势,眸中水润,眼神惑人,满面委屈可怜,再加上那本就绝色无双的容颜,愈发催人心疼。

南棠无话可回,仔细回想,好像真如萤雪所说,做了这么多年师姐妹,感情好的时候如胶似漆,感情破裂出现缝隙之时,她也从来没质问过萤雪原因,只是默默疏远,更别提什么教导指点——在她潜意识之中,萤雪比她强出太多,又何需她的教导指点?

“虞南棠,你别被他骗了!他擅蛊惑人心!”夜烛的声音适时响起。

南棠一醒,忽然发现萤雪已经近在咫尺。

左臂倏地将她右臂抓了过来,防止萤雪悄然握来的手。

萤雪的眼眸瞬间冷了冷:“夜烛,是你?”

“告诉他,是我!有我在,他的心思就别想得逞!”夜烛的声音在南棠脑中响起。

南棠两只胳膊奇怪地抱在一起,她连捏眉心的动作都做不来——这两兄妹是又想借她的嘴吵架吗?

“夜烛,你不是说我可以驯服她?要怎么做?”她在神识虚空中问道。

“驯服不了!”夜烛后悔告诉她这个馊主意了,“他的实力,你还差得远。”

南棠蹙眉——不就是元婴中期的修士,她回龙塔都过了,为何还差得远?

“他的真实境界与我相当,你如何驯服?”夜烛直接道。

南棠瞬间无语,半晌才幽幽道:“所以你想告诉我,我要是能驯服萤雪,也就意味着能驯服你?”

既然相差如此之大,他当初为何还要提及此事,逗她玩吗?

那厢萤雪见南棠久久不语,已猜到她在与夜烛对话,眼神又是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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